鄭少夫人一眼便看見了外麵的紀長澤,笑著打趣道:“看看,你家那位來了,我就說了,他定然是要來接你的。”
江晚晴也猜到了紀長澤會來接自己。
可當抬眼望去,見著那馬上人衝著自己淺笑時,心中還是驚喜了。
她臉上笑容歡欣了幾分,對著好友道:“那我便先走了,你也彆擔憂,夫君說我著公婆都是農家人,弟妹又還小,到了戶縣,也還是我來管著府中,我想著,能夠養出夫君這樣一個良善的性子,公婆定然也都是好人,不會難為我的。”
“你心裡有底就好,去吧,記得寫信給我。”
鄭少夫人依依不舍的與她道彆。
江晚晴便在許多夫人姑娘的視線下,提起裙擺下了台階,一路到了紀長澤跟前。
紀長澤翻身下馬,在眾人的視線下掀開身後轎子簾子,一直看著自家娘子進去了,才重新坐上馬。
轎夫抬著轎子開始往前走,紀長澤就坐在馬上,在轎子以守護姿態慢慢走著。
江晚晴掀開簾子,朝後麵看去。
她本是想要看看鄭少夫人的,一眼望去,卻沒錯過那些夫人姑娘們的豔羨視線。
心底,一瞬間便被巨大的自豪與開心填滿。
放下簾子,外麵是夫君溫聲問著她的聲音:“明日就要啟程了,你莫怕,我爹娘性子都很好,你們定然能相處好的。”
江晚晴在轎子裡露出一抹淺笑。
回道:“我不怕。”
有夫君在,她還怕什麼呢。
如今她雖然還有些字認不全,賬本卻已經可以看得清楚了,也學會了如何管理府中事務,這段時間那些禮儀她也都學著。
夫君疼她,願意護她。
她實在是想不出自己還能怕什麼。
總不可能一直要靠著夫君的幫自己撐腰的,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她絕不會露出怯意,讓他去了京城還要憂心家裡。
孝順公婆,照顧弟妹,管理府中內務,這些她都有把握能做的很好。
夫君幫著她直起的腰,她絕不會再彎下去。
*****
處理好了西北城的事,宅子暫且封著,留下一個看門的,剩下的人有賣身契的,便都帶著一道上了水路。
紀長澤身邊有護衛,坐的大船,一路上也沒有不長眼睛的水匪撞上來。
就這麼順順利利的到了戶縣。
眼看著快要到達戶縣的時候,紀長澤先派出一個人坐上小船去戶縣家中告知他們快要回來了。
紀父紀母如今是越活越年輕了。
紀長澤就算是去了西北城,也一直在寫信給他們,他們不識字,底下的孩子們卻可以念出來給他們聽。
他們知道兒子從兒媳婦好友中接回了兒媳婦,也知道了兒媳已經懷有身孕,還知道了兒子被舉薦做官。
一樁樁一件件,竟都是好事。
底下的孩子們也都聽話懂事,去學堂的去學堂,在府中跟著先生學的跟著先生學。
還都認識了朋友。
眼看著他們穿著嶄新的衣物,臉上養的紅潤,身上也都長了一些肉,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瘦骨嶙峋,一個個臉上也都早就沒了從前的愁苦,而是每天都很開心。
每天一睜開眼,夫妻兩個總要想著,這恐怕就是神仙的生活了吧。
而如今,他們的長子要帶著長媳來了。
肚子裡還揣著一個孫子或孫女。
夫妻兩個激動地就到了門口守著,三個男孩都在學堂,兩個女孩倒是都在,便一起來了。
紀長澤坐在馬上,江晚晴在轎子裡。
他們這次不是行軍打仗,不用需要考慮修整,西北城離著戶縣又還算是相近,走的又是水路,隻走了半個多月就到了。
也還好江晚晴不暈船,肚子裡的孩子也乖覺,在船上無聊了,紀長澤就教她認字寫字。
然後再盤算一下去了京城要如何做。
就這麼著,到了戶縣,紀長澤便立刻上了馬,護送在轎子旁邊。
他們這一行人還是十分顯然的。
戶縣到底貧困,雖然因為挨著水邊,許多行商會來吧,但到底行商都是平民,也不會帶什麼護衛。
再看看這位剛剛進城的貴人,豁,身邊帶著二十名穿著鎧甲一看便是精壯兵騎的護衛,身後連著足足五輛馬車,旁邊還跟著穿著比他們這些百姓好出不少衣衫的丫頭小廝。
看看這規矩,這些丫頭小廝們每一次踏出的腳方向居然都是一樣的。
這是誰家的貴人啊?
百姓們紛紛好奇,因為護衛,倒是也不敢上前,隻能躲得遠遠的悄悄的看著。
一直等到這車隊停在了紀家門前了,他們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紀家的啊。
這紀家之前聽聞長子是在軍中做事的,發了財便將父母弟妹都接到了縣裡來,好好養著。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有出息啊。
紀父紀母也沒想到紀長澤回來的陣仗竟然這樣大。
他們看著那些護衛,還有跟在馬車邊上的丫頭小廝們,竟是有些驚了。
紀長澤翻身下馬,將轎子裡的江晚晴扶了出來。
夫妻兩個上前,拜見父母。
“爹,娘,孩兒不孝,在外這許久,也沒能在您二老跟前孝順。”
“快起來快起來。”
二老怎麼會怪他們的大兒子呢。
若不是他幾時回來,這家裡恐怕早就散了。
紀父看紀長澤,紀母的視線卻是落在了江晚晴身上。
這麼一看,她便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江晚晴腹中還有孩子,不好施粉黛,但她本就年輕,自從被紀長澤接回家就沒吃過苦頭,臉色紅潤,膚色白皙,日子過得好了眉目便十分舒展,光是站在那兒,就十分的落落大方。
紀母之前本以為江晚晴會是與他們村裡差不多的女子,她打定了主意要當一個好婆婆,畢竟長澤的命可都是這個兒媳婦救下來的。
而如今,看江晚晴這模樣氣質,竟是比這段時間她見的大戶人家的夫人都不差了。
“兒媳江氏,見過公公,見過婆婆。”
江晚晴上前行禮。
紀母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可是辛苦你了,跟著長澤東奔西跑的,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到底是第一次見公婆,江晚晴原本心底還有點忐忑。
沒想到紀母竟然這樣和善。
紀母本就是村裡人,即使這段時間當了夫人,身上依舊也有點改不掉村裡人的習慣,而江晚晴自己也是村中長大的,見她如此,心底倒是越發親近了。
婆媳兩個相處融洽了,紀長澤摸了摸兩個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妹妹頭。
溫聲道:“我還要去京城,你們嫂嫂肚子大了不好跟著一起,日後便留在府中,快去跟嫂嫂見禮,她會的東西可多了,也能教教你們。”
五丫六丫聽話的上前,給江晚晴見禮。
她們年紀還小,個子也小小的,望向人時,五丫是好奇,六丫是懵懂,相貌這段時間俱都養出來了,與紀長澤有幾分相似。
江晚晴本就喜歡女孩子,再看到她們與長兄有些相似的相貌,頓時愛屋及烏,眼中露出了喜歡來。
一家人勝利會師,東西陸陸續續的搬進了府中。
紀母這才想起來問兒子:“長澤,這些人,這都是咱們家的?”
“娘,這些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從前我安置的時候沒選太多仆從,就是怕奴大欺主你們壓不住,如今娘子來了,府中小廝丫頭多一些也無妨。”
紀母望向江晚晴,她正大著肚子站在那與人講話。
雖語氣溫柔,說話也和聲和氣的,卻十分的僅僅有條。
“先將東西搬進來,將箱子裡的書都拿出來在太陽底下曬曬,衣裳都要重新洗一遍,跟洗衣裳的婆子說這幾日就辛苦她們一些,月錢翻倍,再給這些丫頭小廝安置屋子,管家呢?還暈著呢?讓劉大夫去看看,等到管家歇息好了,讓他將府中下人的名單交給我,對了,還有……”
紀長澤笑著站在紀母身旁,扶著她問道:“娘,您看我這個媳婦如何?在西北城的時候,可是許多大戶人家的夫人都誇她的,如今我要去京城,有我娘子在府中照料你們,也能放心許多。”
紀母本還愣著,聽兒子這麼一說,也覺得這個兒媳婦好。
雖與她想象中的柔順溫和不太一樣。
但能幫上她兒子,就是好的。
安置好了江晚晴,又特地請好了穩婆,對著三個弟弟一一囑咐,要他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記得多看顧家裡,又讓兩個妹妹跟著江晚晴這個嫂嫂學著管理家中事務。
一切都辦好了之後,紀長澤才算是可以安心去京城了。
隻是走之前,到底覺得有些對不住江晚晴。
“你剛剛懷有身孕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如今你肚子大了,再過上幾個月就要生,我卻還不在你身邊。”
江晚晴卻想的清楚:“我知曉你心裡有我便好了,在不在身邊的也沒有什麼妨礙,公婆疼我,弟弟們都乖,兩個妹妹如今也跟著我在學著打理家務,師父也在府中,我生產時,萬事不操心。”
她握住了夫君的手:“倒是你,在京城要一切小心,我會為你看好這個家,等著你回來。”
紀長澤望著她,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會儘快回來的,至少你生產時,我要陪在你身邊。”
這句話江晚晴沒放在心中。
她生產隻剩下幾個月了,要從戶縣前往京城,若是快馬加鞭,是不到十天可以到,但是紀長澤是去做官的,哪裡能容的他說回來就回來。
江晚晴不怕生產時沒人陪,她隻要夫君平安。
紀長澤再次踏上了行程。
隻是這次,他不再是為了家裡人,而是去戰鬥去的。
紀長澤在朝廷紮根的很快。
他本就是被皇帝記在了心裡的人物,又有軍師的人幫助,兩個月裡,雖看似是不溫不火,實際上背後籌謀的事可不少。
侯將軍順順利利的將趙國打了回去,打回去不算,還搶走了對方三座城池。
他可耀武揚威極了。
難得的被軍師允許喝酒,侯將軍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大口喝酒,興奮道:“如今老子把趙國打成這樣,隻等著陛下叫我進京,那二皇子實在是欺人太甚!!之前我也是不敢對上他,如今有你們在,我還怕個鬼!!”
“等著瞧吧,我定然要進京,一番謀劃,讓他之前乾的那些惡心事都大白天下!”
軍師默默喝酒,不多言。
打贏了勝仗的消息傳來,陛下果然大喜,派人傳侯將軍回來封賞。
侯將軍這一路上都沒閒下來。
他又是鍛煉自己健壯結實的體魄,又是努力的忍著打瞌睡的欲.望看兵書,試圖培養出一點能與二皇子打擂台的智商出來。
時不時的,還要自言自語,練習著若是自己遇到了那喜歡嗶嗶的敵人要如何反駁。
一直到了皇城腳跟下,他覺得,自己神功大成了。
可以前去對上大皇子了。
這個家夥,往日裡乾的那些事也就算了,對著他使絆子也就算了,他竟膽大妄為,將手都伸到了軍餉上。
若不是他候茲自掏腰包,補上了這筆,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將士。
呸!!
他定然要與這種邪惡勢力鬥爭到底!!
侯將軍入了京城,先去自己的將軍府中洗漱一番,換上衣物,準備等著陛下叫他進城。
頭發還濕著,推門出去時,便瞧見幾個月沒見的紀長澤正與軍師對坐著。
兩人見他出來,都示意他坐過來。
侯將軍雄赳赳的上前,跪坐下之後,一臉嚴肅道:“我已然想清楚了,反正如今我打了勝仗,大皇子也將我視作眼中釘,不除掉他不可,二位可一定要助我。”
軍師笑著拿起茶杯喝茶,沒說什麼。
侯將軍:“我們先進朝廷,告發大皇子通敵。”
紀長澤:“三天前,陛下已知曉此事,不光這個,還知道了大皇子與宮中一嬪有點什麼,大怒,已將他秘密囚在府中了。”
試圖大展宏圖的侯將軍:“……”
“啊……原來如此,不過也不要緊,還有二皇子也與我有仇,紀先生你不知曉,原來之前苦城瘟疫是二皇子故意投放,他再去請名醫,又是求神拜佛,又是自己施舍米糧,就是為了一個好名聲,讓許多百姓枉死,而且他還囤積兵馬,他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紀長澤:“昨日二皇子知曉了他與趙國有來往的消息已經遞到了禦前,已經在布置兵馬,今夜便要造反闖宮。”
侯將軍:“……”
軍師笑著拍拍表哥的肩:“好了,將軍隻等著救駕就好。”
“但是……怎麼會……”
紀長澤:“他為何知曉?自然是我派人告訴他的。”
軍師問:“你真的遞消息了?”
“並無,不過二皇子以為我遞了便好。”
他給一臉懵逼的侯將軍倒杯茶。
侯將軍:“……那我就什麼都不做了?”
“自然不是,將軍率真保持下去就好。”
等到小皇子繼位,侯將軍越是率真,朝中大臣就越是安心,這個國家也越是安定。
侯將軍:“……”
他翻譯了一下。
這意思就是說,讓他繼續蠢下去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