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從小讀書的,知道知縣雖然官職小但也是父母官,若是夫君當真如此,她是怎麼也要勸諫的。
紀長澤回來的時候就看出來魏君燦有話要跟他說了。
這姑娘太不會掩飾了,一張好看的臉蛋上簡直寫滿了“我有心事”,他權當做沒察覺,徑直上前,在魏君燦對自己行禮時看了一眼旁邊的衣物,拿在手上,臉上露出了一抹笑。
“這是給我做的吧?夫人有心了。”
原主這幾天彆說笑臉了,話都很少跟魏君燦說,如今他這麼一笑,語氣又這麼溫柔鬆快,魏君燦本來有點緊張的心情都稍微放鬆下來了一點。
她悄悄的去看紀長澤的臉色:“夫君今日心情仿佛很不錯。”
“是,我這幾日一直在煩惱公務,今日公務已除,這心情自然要好上許多。”
紀長澤放下衣裳,用著歉疚的視線看向魏君燦:“這幾日為夫忙著處理公務,都沒有好好與夫人說話了,既然正好有了空閒,不如一會我們出去逛逛?也正好看看這垂柳風貌。”
魏君燦有些驚喜,心底也鬆了口氣,看來是她想多了,居然以為夫君是冷落自己,果然這種事就要問張媽媽。
到底年紀大一些,看人看事都看得準,竟把夫君為何這幾日冷淡的原因猜的這般準。
其實真的隻是胡編亂造一些話來安撫魏君燦的張媽媽:“……”
她瞎說的,居然真的是這樣。
張媽媽一邊為魏君燦高興,一邊又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果然還是在魏家的時候和府中仆從聊天的時候各家府中的八卦聽多了。
知道姑爺不是這種天高皇帝遠就作踐他們姑娘的人,張媽媽放心了。
紀長澤則是和魏君燦一起出去逛了逛。
垂柳縣太窮了,大街上雖然有擺攤的,但大多都是賣的海鮮,魚啊蝦的,於是兩人轉戰另一條街。
“金銀樓。”
紀長澤抬頭看向麵前的金鋪,笑著對旁邊的魏君燦伸出手:“自從夫人嫁給我,我還未曾為夫人買過首飾呢,我們進去看看吧。”
大庭廣眾之下將手放在丈夫手心裡,魏君燦略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點點頭,兩人一同進了金銀樓。
結果剛剛踏進去,夥計就點頭哈腰的過來了:“對不住對不住,今日我們不賣東西,您二位去彆家看看吧。”
紀長澤問了一句:“不買東西?好端端的為何不賣了?”
金銀樓裡的老板正在裡麵一邊拿著手帕擦汗,一邊讓賬房趕緊算賬,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門口的紀長澤。
“大、大人???”
聲音裡麵充滿了驚恐。
紀長澤聽到有人喊自己也看了過去,見到金銀樓老板,笑了:“鄭老爺啊,是了,這金銀樓是你開的。”
鄭老爺:“……”
他剛剛才收到信,說是新來的知縣根本不是他們以為的那樣是個貪官,他特地宴請要錢,其實就是想要裝作貪財的樣子,好讓他們放鬆警惕。
實際上他可是正在查他們偷稅漏稅的事。
以往的知縣有清高的,也有貪財的,還有不清高也不貪財的,但是就沒有一個像是紀長澤這樣的。
特麼的真是好陰險。
還好還好,陰差陽錯,還是讓他們知道了這位知縣大人的計劃,不然那可真的是被陰死了都不知道。
因為之前紀長澤給他留下的印象過於深刻(狗幣陰險腹黑愛挖坑),鄭老爺看到兩人來,第一時間就是:
他來了他來了,這個陰險的新知縣來查他們來了。
他緊張的繃緊了臉,趕忙上前匆匆向兩人行禮,等到行了禮了,才直起腰衝著紀長澤露出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大、大人來此是為了?”
紀長澤笑了笑,從容道:“來金銀樓,自然是為了買首飾。”
鄭老爺:嗬嗬。
我信你個邪。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跑來他開的金銀樓,怎麼可能隻是單純想買首飾。
他名下偷稅漏稅最多的可就是金銀樓,畢竟金銀這個東西,太好搗鼓了。
這位新的知縣大人來金銀樓,肯定是為了這個事!
什麼?知縣夫人也來了?
要不然怎麼說知縣陰險呢,居然還帶個掩體。
他肯定是知道自家金銀樓關門不營業,所以這才親自來查探,畢竟知縣大人親臨,他們總不可能把人趕出去。
鄭老爺想著,在臉上努力的擠出討好的笑:“是是是,大人說的是,愣著乾什麼,還不快點迎大人進來。”
他一邊滿臉討好的對著紀長澤他們說話,一邊手背過去對著賬房做出擺手姿勢。
賬房心領神會,趕忙就把賬本給收了起來。
紀長澤特彆親民:“若是你們這兒有事不能開門也無妨的,本官與夫人去彆家看看。”
“沒事!怎麼會有事呢。”鄭老爺特警惕的秒回。
“隻是最近灰塵大,我讓店裡的人清理灰塵,怕塵土臟汙客人衣衫,這才暫時關了門,大人您來看看,這都是我們金銀樓裡最好的首飾。”
紀長澤看了看那些首飾:“不錯不錯。”
“對了鄭老爺,本官無意中得了一配方,可做出如胰子一般能淨手洗衣的物品,且比胰子更加滑嫩,效用更好,加上垂柳縣的元花,用過之後還會有元花的淡淡清香,本官想專門騰出建立出一地來製作此物,賺到的銀兩用於改善垂柳,你看如何?”
像是胰子一樣的東西,還比胰子更滑嫩效用更好,還能有元花的清香??
他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世間哪有這樣的物件,若是有,京城早就流行起來了,哪裡還輪的著他們。
鄭老爺不信,但麵對父母官,他不信也得信:“是,是,大人愛民如子,為了垂柳殫精竭慮,草民佩服大人。”
紀長澤點點頭:“你是本縣人士,居然你也覺得好,那本官就放心了,隻是如今有一難事,還請鄭老爺給出個主意,縣中虧空,可若是要蓋這製作香胰的廠房……”
他文縐縐的說了一通,說來說去就是倆字:沒錢。
你看我也沒錢,你金銀樓開的這麼好,教教我怎麼做生意唄,我好賺錢蓋廠房。
說完了,一個眼神看向鄭老爺。
他眼神真誠,語氣誠懇,一看就是實打實的在請教。
鄭老爺卻想到了彆處。
沒錢?!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
如今他正是犯愁這位知縣大人試圖清算他們的事呢,如今知縣缺錢,若是他此刻送上溫暖……
而且他可不是賄賂,沒聽見知縣說嘛?這是為了改善垂柳,為了百姓。
他給錢,那是義舉,是為了百姓!
就算這個啥玩意胰子不賺錢,讓這位知縣承了他的情,以後總不好意思對付他把。
鄭老爺眼睛珠子都要發亮了,趕忙道:“大人為了百姓如此用心,草民雖人小力微,卻也想為我垂柳做些什麼,不如這筆錢,就由足草民來出。”
知縣大人的眉毛皺的死死,很不讚同的樣子。
對,他當然該不讚同了,畢竟他可是正盤算著把他們一網打儘呢,若是自己幫了忙,這位知縣大人可就不好下手了。
鄭老爺自覺看透,來了精神,趕忙的推銷自己。
什麼一心愛國啊,生在垂柳願意為了垂柳給錢啊,什麼大人愛民我也要學習啊。
彩虹屁一波一波的吹了,可算是讓紀長澤眉毛微鬆。
“既然鄭老爺這般自薦,本官也不會讓你吃虧,做出來的香胰便先優先鄭老爺。”
答應了答應了。
這不是給錢,這是花錢買來免罪金牌啊。
鄭老爺鬆了口氣。
這位知縣大人也沒那麼可怕捉摸不透嘛。
看看,還是很好哄的。
這不是成功把錢給送出去了嗎?
他放心用手帕擦了擦滿頭汗水,而那邊的紀長澤則是看向正在試手鐲的魏君燦,露出了一抹無害的笑。
看看,啟動資金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