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隻聽說妻憑夫貴母憑子貴, 還沒聽說過翁憑婿貴的。
魏大人許久都未升官了,真本事他是有的,但在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他一不會討好上司, 二不會鑽研,做出了什麼功績更是清高的從未想過要展現出自己功勞, 能夠坐上之前的位置還是皇帝覺得他雖然偶爾不知變通,但好歹是個純臣。
官嘛,越往上就越是難升, 朝堂中也有許多像是魏大人這樣許久不升官的。
結果今天,他居然靠著女婿做出來的功績升官了。
此刻不管是和魏大人關係好的還是關係差的亦或者是關係一般的,大多都在心中羨慕。
升官是一, 再有就是如今陛下這副模樣,明擺著是將魏大人的女婿給放在心裡了, 否則哪裡會這麼和顏悅色的來這麼大的榮寵。
古往今來, 哪有人能從垂柳知縣一躍跳到與照知府的。
雖然都帶了一個知,但品階可是大大不同。
這就相當於是一個小學生蹭的一下跳到了大學去,從一個微末小官, 真正成為了手中實權滿滿的人。
雖然與照底下各處都挺窮困的, 但安國知府可是從三品。
從三品啊,多少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位置, 紀長澤如今才二十出頭, 就已經坐在了這樣的位置上,若說皇帝不信重他那肯定是假的。
倒是也有人覺得這是否是恩賞太過,但皇帝都下了旨了, 這個時候站出來說“陛下您看要不要改一個比較適合的獎勵”那不是找死嗎?
安國皇權至上,就算是禦史也隻在皇帝不太靠譜的時候才將矛頭對準他, 如今在位的這個雖然不說多厲害,但也絕對不廢物,再加上紀長澤管理垂柳的確是有一手,有能力又做出了巨大貢獻,他老嶽父還在旁邊站著呢,這個時候反對,日後這人起來了,第一個搞他們。
於是乎,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皇帝不怎麼意外,他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化肥這個東西是紀長澤獻上,若是不出意外,一旦化肥運用全國,百姓們的感激定然要多少有多少。
他要是給的獎勵少了,難免讓人覺得扣扣索索。
給的多了可就不一樣了,傳出去底下肯定不會說“陛下你太大手大腳”,而是“陛下見了化肥,因為想到它可以讓糧食豐收,讓底下的子民免受饑苦,大喜,遂封賞”。
這就是一段能夠流傳千古的佳話啊。
而且他又不是隨隨便便就給官職的,他是看過紀長澤的“檔案”,知道了對方辦的元花胰,在垂柳做了些什麼事,的確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才下的命令。
感覺自己下的命令很有邏輯的皇帝心滿意足的開始安排化肥推廣,絲毫不知道因為自己思維縝密的信任,未來紀長澤能回報他怎麼樣一個盛世。
魏大人再清高,升了官他也還是高興的,翹著嘴角回家,拒絕了魏夫人提出的要不要擺個宴席慶祝的話,略有點自豪驕傲的摸了摸胡須:“隻是升到了禦使大夫,又是憑借著長澤的功勞升上去的,不好大肆張揚。”
“憑借著長澤升上去那也是咱們魏家的運道,人家都羨慕著呢,老爺您看看京城裡哪家女婿能有咱們長澤這樣有本事,之前的元花胰讓我出了風頭,如今又幫著老爺升了官,不知曉有多少人扼腕恨長澤不是他們家的女婿。”
魏夫人頗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我還聽聞,三皇子側妃不知犯了什麼錯處,竟糟了皇後娘娘訓斥,還懷著身孕就這般,看來犯的錯不小。”
魏大人聽了眉目也舒展來開,隨即又輕聲道:“這話以後彆說了,到底是皇家的事,不是我們能置喙的。”
“我知曉,這不是隻在老爺跟前說嗎?”
魏夫人親自幫魏大人解下官府,語氣裡滿是解氣:“也就是長澤是個明事理的,這才沒有信了她的話,而是寫信告知你我,若是換成彆人,她編排出那樣的一番話,哪個男人能心中毫無芥蒂。”
當初在紀長澤和魏君燦定下婚事後,那位故意做下這個局的姑娘還怕踩魏君燦踩的不夠厲害,竟是在他們女婿耳邊嚼舌根,說當時的那場“意外”全都是他們家君燦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讓三皇子看到好嫁入皇家。
若不是長澤相信君燦,猜出了這場“意外”也是這姑娘為之,特地寫信回來告訴他們要他們小心,畢竟對方如今雖未如願成為三皇子正妃,卻也成了側妃,到底是皇家的人,她若是又要對魏家做點什麼,他們還是好有個防備才好。
魏大人和魏夫人是不怕的。
雖說這女人成了三皇子側妃,可側妃謀害朝中大臣家眷,這件事爆出來,皇家隻會第一個厭棄她。
不怕,卻也惡心。
一個女兒家的清白有多麼重要,她自己就是女子,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們家君燦行事向來溫柔,從來不開罪他人,她卻使出這種陰毒手段,也幸虧碰上的是長澤這樣的君子,若是換成彆人呢?
妻子其實“心機深沉想勾.引皇子”,哪個男人心底能不在意。
如今知道她糟了皇後娘娘不喜,就算是一向大度不與人計較的魏大人都高興的很。
魏夫人說:“也不知道她看到我們君燦成了知府夫人,夫婿對她體貼溫柔,兩人琴瑟和鳴時會是個什麼表情,她是想害我們君燦,卻反而成就了她,為我們魏家找來一個這麼好的女婿,如今連老爺你都因為長澤升了官,也就是她在宮中,否則我非要找個機會去看看她的臉色。”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麼,問魏大人:“如今是長澤自己得來的功勞,他分給了老爺,紀家那邊會不會?”
“無妨。”
魏大人可比魏夫人想的更早:“長澤是獨子,魏家又是商戶,就算是他想要給他們求個恩典也沒什麼可操作的地方,我想著,等到旨意到了,他就要請封誥命了。”
旨意到的時候,紀長澤的確是毫不意外的開始請封誥命了。
他在垂柳時也沒少斷了與紀家的書信來往,當時提過父母長輩願不願意來垂柳住著被家人拒絕。
一方麵是都知道紀長澤不會在本地待多久,等到時間到了還是要換到彆的地方去,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不想離開熟悉的地方。
他們如今生活的很不錯,紀家也是有宗祠的,紀長澤他們這一脈隻能算是分支,以往雖然說得上話但絕對也算不上是什麼中心,但等到他考上進士,做了官,紀家宗祠便漸漸以他們這一支為首了。
本就隻是個小宗族,能出一個進士對他們來說就是冒青煙了,哪裡還會在乎官小不小,在朝廷裡是不是隻能算是個小蝦米角色。
紀家親人在熟悉的家裡住著,鄰居族人捧著,就算是官差也都認得他們,知道他們家裡出了個當官的,他們本就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如今這樣已然是十分滿足了。
紀長澤在知道他們不願意東奔西跑後,一想也是,這個時候紀家父母年齡都已經算是中老年人範疇了(雖然也就四十出頭),再加上上麵的爺爺奶奶,舟車勞頓,他們的身體也不一定撐得住。
他隻能在寫信時說若是再被招到京城,約莫就不會再被調走了,到時候他再買個大宅子,將長輩都接過去住著,反正算著日子,差不多三年內他就能被叫到京城去了。
這就像是一個升職遊戲一樣。
紀長澤先做的是小知縣,等到上麵(皇帝)發現他做知縣做的挺好,再加上還有那麼一點特殊貢獻後,他就能升級到知府。
等知府也做出成績,皇帝自然會把他叫回京城。
刷刷刷寫完了,紀長澤轉頭又給父母親人寫了這封報喜的信,這才開始走馬上任。
當然,他也沒客氣,打了報告批了條子,希望能夠帶下屬一塊去知府。
不能不帶啊,這些下屬可都是他用心調.教出來的,一個個技能點滿滿,隻要紀長澤想做個什麼,他們就能立刻工作起來。
簡單來說,他負責想,他們負責做,而且做得相當好。
這麼好的下屬,紀長澤怎麼舍得丟掉呢。
去了州府,麵對新的下屬,他還得再調.教一遍,很多如今下屬會的事,又要看著他們再學。
再說了,這麼一些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上天入地隻有紀長澤說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好下屬,讓給彆人?怎麼可能。
他對著被叫過來開小會的下屬們感歎一聲:“思來想去,本官還是舍不得你們,想著帶你們一起去州府,你們呢?”
以縣丞主簿捕頭三人為首的下屬們心情挺複雜的。
按理說,他們跟著去州府肯定升職,這是好事,應該高興的。
但是一想到自家大人有多麼能折騰,一個小小的垂柳他就能折騰出花來,去了州府他不得上天啊。
關鍵是他上天也就算了,還非要他們這些人跟著一起上。
但是不跟著去吧,也挺舍不得,雖然跟著紀大人乾的活多了點,做的事複雜了點,頭發也掉的快了點,但是福利的確滿滿。
如今他們幾個,哪個不是在外麵有自己粉絲團隊的。
紀大人是喜歡使喚他們做事,但是每次使喚完了卻從來不貪功,而是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告訴所有人:這個事是那個誰乾的,對,那個事是這個誰乾的,還有那個那個,他們幾個合夥一起乾的。
錢財是沒缺過的,甚至自從紀大人上任,這麼久了,紀長澤的五十八名心腹們從來都不用去買米買油買肉的,娶妻有紅包拿,孩子出生有紅包拿,孩子滿月有紅包拿,孩子沒人看著就在縣衙幼兒園,甚至哪裡病了痛了,縣衙都是會包醫療費的。
上次有個捕快在去捉賊的時候腿骨折了,就是紀大人派人去請的大夫。
之前享受的時候每天感歎這裡好那裡好,一想到紀大人走了,以後就沒這個待遇了,心裡怎麼就那麼不得勁呢。
這就好比是幾個社畜本來都習慣過著雖然工作輕鬆但工資低的日子了,突然有一天空降來了一個新上司,新上司又是自掏腰包給他們發獎金漲工資,又是自己給他們弄福利,時不時的還會發紅包,拍胸.脯保證以後你家孩子上學的事都包在我身上,隻要我一天是你們上司,我就會一天管著你們,不光管你們,我還幫你們老婆找輕鬆錢多的工作,連你們孩子以後畢業了在哪裡工作我都能幫忙,而且我還要給你們一人發一套房子。
大家雖然覺得工作辛苦吧,但辛苦習慣了之後也都樂嗬嗬起來,覺得這樣的小日子過得可真是舒坦。
突然有一天,土豪上司要跳槽去彆的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