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來跟社畜們說跟我走吧,那邊職位比這邊高,工資也比這邊好,而且說出去麵上也有光,咱們到了那邊還是上司下屬,我照舊罩著你們。
社畜們麵前就擺了這樣的兩條路。
一,留下來,但是因為上司太能乾,這邊留了一堆事,他們就算是留下來也還會像是以前那樣辛苦,而且還沒了上司給的各種補償福利。
二,跟著上司一起走,繼續享受被上司罩著的快樂生活。
這還用選嗎?
要是沒有感受過被罩著有多麼快樂也許還會有人覺得留下來也不錯,但是已經體驗過了那些福利待遇,那些做出事之後署自己名的成就感,家裡人對著自己滿滿的崇拜……
根本丟不下好嗎!
烏縣丞眯著眼看著前麵那一臉“本官真是舍不得你們”的紀長澤,覺得自己窺到了真相。
紀大人他定然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真是陰比。
他在心底冷哼一聲,心裡想著這說不定又是紀大人的第三輪考驗,索性第一個上前行禮:“下官願隨大人前去州府。”
紀長澤立刻對他報以了溫柔的上官笑容,非常親近的將他扶了起來:“好,烏縣丞放心,雖是去州府,但做的事與你現在做的也差不到哪裡去,本官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好的。”
和現在差不多?
好像也是可以接受的,反正也習慣了。
烏縣丞也露出一抹笑:“多謝大人信重,下官定當竭力而為。”
眼看著兩人一副你好我好的親熱模樣,其他人急了。
好你個烏縣丞,竟然這麼雞賊,我們這邊還猶豫著呢你那麼堅定的站出來答應,是想在大人麵前表現表現好把我們壓下去嗎?
他們也顧不上七想八想了,趕忙也都紛紛上前。
“大人,屬下也舍不得大人。”
“大人去哪裡,屬下就去哪裡。”
“屬下對大人忠心耿耿,無論大人去哪裡,都是要跟著的。”
紀長澤滿意的嗬嗬笑:“好好好,有你們在,本官可就放心多了。”
之前的知府沒犯錯,之前一直在上書求退休,皇帝為了表示“你是個好臣子朕舍不得你”,折子打回來兩次,這次是第三次,正好他想給紀長澤找個好位置,眼看著折子就在跟前,索性痛快批了,讓紀長澤去替上。
至於為什麼時間趕得這麼巧,怎麼之前那位大人還沒遞第三次折子的時候紀長澤不去送化肥,偏偏對方想退休了他這個小官就跑去進獻化肥,這就隻有紀長澤本人才知道。
假設要讓他來給說的話,他大概會十分心安理得的說上一句“巧合都是人造的”這樣的話吧。
人家新官上任,都是要和當地權貴和衙門裡的老油條們好好鬥智鬥勇一番,鬥得過,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鬥不過,要麼被架空要麼被當成智障。
紀長澤就不一樣了。
彆人上任,頂多帶個師爺,他上任,帶了一堆對他忠心耿耿的下屬。
這些下屬一個個可都是身經百戰(紀長澤鍛煉出來的),多才多藝(被各種奇奇怪怪的任務練出來的),一個個還都忠心耿耿(能不忠心耿耿嗎他們可是親眼看著那些和紀大人作對的人下場都是什麼樣的),以紀長澤為首的垂柳天團空降,輕輕鬆鬆就占據了主動權。
此刻,下屬團們心情還是非常好的,畢竟新環境新工作,終於不用再沒完沒了的出題/寫文章/吃雞胸肉。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嘛。
然後,紀長澤乾了一件喪心病狂的事。
他自掏腰包,用水泥在垂柳和州府建了馬路。
垂柳窮,但離著中心地的州府倒是不算遠,以前是要繞路,現在紀長澤直接按照最短距離建了一條馬路。
他特彆驕傲自豪的對自己的屬下們說;“如此,你們回垂柳辦事就方便許多了。”
言語間,滿是“本官怎麼就這麼體貼”的快樂。
下屬們:“……”
所以說,他們雖然升官了,成州府公務員了,但是依舊要乾垂柳的活是嗎?
不對,應該說,現在是州府的活也要乾,垂柳的活也要乾。
見下屬們都用死魚眼看著自己,紀長澤挨個的走過去,拍拍他們的肩膀鼓舞士氣:“是不是都十分感動?本官為了你們,可是特地修了路。”
安國好上司,除了他還有誰。
下屬們死魚眼。
紀長澤:“雖然說穩重是好的,但你們有時候也太過於穩重了,來來來,我們開個小會。”
下屬們繼續死魚眼。
紀長澤一見到他們這樣就來勁了,他興致勃勃的拖著幾人進了書房,開始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講,不是,感想。
大致意思是,你們以為本官是想讓你們去乾垂柳的活才修路嗎?不是的,本官如今是知府,掌管整個州府,難道還缺那麼幾個屬下嗎?
本官帶你們來州府,那是除了你們不相信彆人,讓你們繼續乾垂柳的活,那也是因為垂柳是我們幾個一手給弄起來的,我們一起動手將垂柳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烏縣丞悄悄看了一眼紀長澤,悄悄在心底嘀咕:明明是大人您動嘴我們動手),交給彆人,就算是本官放心,你們也不能放心不是嗎?
而且!
辛辛苦苦打基礎撒種子,眼看就要結果實了,這個時候讓彆人去摘了果子,你們樂意嗎?
這對本官肯定是沒影響的,垂柳也歸著本官管,可是對你們呢?
彆的不說,就光是書院,你們現在走了,書院沒了幾個每周都能去上幾節課的先生,對你們來說,也就是不去上課了,可對垂柳那些一心向學的學子們來說,沒了學識淵博(烏縣丞不自覺的站直了)算數精湛(梁主簿帶著些“我很想驕傲但要矜持”的小表情微微抬起下巴)武藝高強(王捕頭挺直脊梁)的先生,他們要少學多少東西?
所以,你們說,垂柳,是不是非去不可?
下屬們略有點自傲的微微點了點頭。
紀長澤繼續問:州府這邊的事可是你們的本職,你們該不該也做州府的事?
這一次大家點頭就點的慢一點了。
但一個是本職,一個是自家辛苦種的桃子,哪個丟了都挺可惜,所以兩手都抓,這個邏輯貌似沒毛病。
烏縣丞倒是看出來紀長澤又在套路他們,但他被套路的很爽。
可不是,他們之前在垂柳那麼辛苦,打下了那麼多的基礎,書院當初能建立起來,他們幾個耗費了多少腦細胞,掉了多少頭發,大小商街決定成立的時候,方案不知道出了多少個才被紀大人選中。
這可都是心血。
現在到了要吃果子的時候,怎麼能少的了他們呢。
何況他如此才華橫溢滿腹文墨對學生也是春風化雨,每天不用紀大人說,他就伏案出題,經過紀大人提點,三天兩頭就考一次試,每次去外麵上體育課(紀長澤取的名)這種少上十分鐘也不要緊的科目時,他也都會十分貼心的用水果跟王捕頭換個十幾分鐘來上自己的課讓學生們打牢基礎。
他這麼好,若是走了,學生們還不一定多難過呢。
作為一個好先生,為了學生,多做事就多做事吧。
烏縣丞很是自得的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做過的豐功偉績,閉嘴沒戳穿上司。
第二日,一行人坐在不怎麼顛簸的馬車裡,回到了垂柳。
他第一個去的書院,透過玻璃窗戶十分憐愛的望著自己的學生們。
啊,他們看到他了。
等到下了課,烏縣丞看了一下科目表,很好,下節課是體育課。
他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了進去,宣布完了他們這些縣衙裡來的先生還是會依舊任教後,才帶著一點“啊我可真是一個好先生”的小驕傲,掏出了一遝卷子:“大家先不用去外麵,來,先把我新出的試卷發下去,做一會兒再去上王先生的課。”
看看,這些學生多歡迎他回來,甚至還有喜極而泣的。
誒,他可真是一個好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