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紀三嬸有多麼懵逼, 一家人看上去倒是都挺其樂融融的,等到吃過了飯,休息一會, 就該去地裡乾活了。
紀長澤頭上有傷肯定是不用去, 家裡收拾完了就剩下他一個,他這才出門, 打算尋思著乾點什麼好。
打獵的話,這邊村子雖然有山,但山上真沒多少好東西, 這邊沒什麼大的猛禽,人們都不害怕上山,之前沒吃沒喝的時候大批人上山打獵, 這麼久下來,山上的動物隻剩下了一點, 瞧見人就跑。
難抓還少。
做生意的話, 現在也不是最合適的時機,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很波動,倒是沒有紀長澤之前待過的時間管理那麼嚴格, 雖然依舊是大家一起乾活一起下地, 但飯都是各家吃各家,鎮上也不是不準人私底下買賣東西。
所以想要發家致富還是很簡單的, 隻是就看要走哪一條路了。
紀長澤出了門溜達溜達到了河邊, 正巧看見村裡的幾個小孩在水裡頭撲騰,附近地裡乾活的大人時不時就直起腰看上一眼,怕他們往深處走。
這邊山上沒什麼好東西, 水倒是挺深,村中許多人也都識水性, 不過村中有個大水庫水太深了,從小大人就不讓小孩子去那邊玩,聽說那邊底下挺多水草纏腳危險,大人自己也不願意往那邊去。
紀長澤動了念頭,花費了一些功夫走到了水庫那邊。
田地裡,紀家人正乾活呢,有個身後跟著倆小孩的村人就來了:“紀老二,你們家長澤去水庫那邊乾什麼?這大太陽曬的。”
紀二叔聽得一愣:“長澤去水庫那了?”
“可不是,我親眼瞧著的,他走的那個方向隻有水庫,不是去那是去哪。”
“我也不知道啊,今兒還說讓長澤在屋裡歇歇呢,這孩子怎麼跑去水庫了你說。”
紀三叔悶頭乾活,倒是不怎麼但心中侄兒,畢竟長澤這麼大年紀了,又不是那種必須要人看著的小孩,可能就是想去水庫裡遊個泳,隻要不在深水區遊,愛遊就遊吧。
那邊也在乾活的紀三嬸聽見了,連忙扯著紀二嬸說:“二嫂,你看長澤,我們這辛辛苦苦在這邊乾活,他倒是好,跑去玩水,又不是小孩了。”
紀二嬸被扯了一下,挺懵逼的抬頭:“玩什麼水啊,長澤頭上有傷,他估計去有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啊,大小夥子這也不乾那也不乾,總這樣可不行……”
還不等紀三嬸說完自己的話,紀二嬸已經毫不關心的繼續低頭勞作去了,紀二嬸氣的不行。
氣哼哼的乾著活,趁著休息的功夫她跑到自己娘家在的地方。
她娘年紀也大了,但還是來了地裡乾活,母女倆一碰頭,紀三嬸就吧唧吧唧吐槽起來了:“我那二哥二嫂,還有我家那個,就跟腦子不好使一樣,明擺著這侄兒不靠譜,靠不住,他們還信他,好吃好喝供著,家裡什麼好吃的都先給他吃,剛才這小子居然跑水庫玩去了,其他人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紀三嬸她娘聽的也跟著一起義憤填膺起來:“我就說,當初就不該把四丫頭和五丫頭送走,至少留下一個,給你們招個女婿回來,你那個侄兒一看就是個靠不住的,你老了可該怎麼辦啊。”
“可不是。”
憋了一天總算是等到和自己有共同語言的人了,紀三嬸激動地不行:“娘你說,他們到底怎麼想的,那紀長澤不乾活,他們就說什麼孩子還小,多大了都,二十多了,我這個年紀,三丫頭都生出來了,他不下地,我婆婆還慣著他,你說咱們大隊這麼多人,哪個不是必須要下地的,怎麼他就不下地不掙工分了,那不是讓我們白白養著他嗎?”
“要不這樣,娘讓你哥哥去跟大隊長說說,讓大隊長必須叫他乾活,咱們悄悄的去,也不讓你婆家知道,你婆婆不知道,她就算是要怨也是怨大隊長,怪不到你頭上。”紀三嬸她娘就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紀三嬸想想,覺得好像可行。
她倒不是貪圖那點工分,就是對這種全家都積極勞動,就紀長澤一個人懶惰不上進要靠全家養活還要被捧成心肝寶貝的模式不太爽。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好意思還讓叔叔嬸嬸奶奶養著的,要不要臉了。
她臉上露出笑,親親熱熱拉著自家母親的手臂:“娘,還是你對我好,那我就擱家裡等著。”
母女倆說好了,就繼續各回各的地方乾活。
紀二嬸倒是瞧見她出去了一趟回來挺高興的,問了一句。
“沒咋,就是和我娘說了說話。”
紀三嬸心裡高興,但也不傻,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和親娘商量的事透露出去,隨便敷衍了幾句,紀二嬸也沒刨根問底,繼續埋頭乾活。
要說紀三嬸是憋著壞水,那也不是,她就是典型的農村婦女,生不出兒子,她覺得沒底氣,想不養著侄兒吧,婆婆在上麵壓著她也不敢開口,但是全家人都埋頭乾活,隻供著紀長澤這麼一個半點不乾活的侄兒,她心裡也不舒坦。
養你可以,你好歹彆隻張嘴等吃啊,彆我們這邊累死累活的,你在那享受的不得了。
她閨女沒出嫁前,那麼大點年紀還知道乾活呢。
而且紀三嬸平時想的也多一點。
關於婆婆說的那些什麼“紀家就靠著長澤了”“有了長澤這個弟弟你們閨女才能有底氣”“要讓丫頭們多和長澤交流感情”之類的話,紀三嬸心底是不信的。
有弟弟不一定有底氣,那要有個有本事不敢讓姐姐婆家小瞧的弟弟才叫有本事呢。
紀長澤這樣子的,能給他幾個姐姐帶來什麼底氣。
偏偏她想的清楚沒用,她婆婆她丈夫甚至她妯娌都一門心思的覺得紀長澤才是這個家的希望。
她在這個家裡,那是一點外援都沒有啊!
紀三嬸就隻能一邊悲憤,一邊生氣,一邊又啥也不敢說了。
不過想想這侄兒以後也得乾活,她心裡舒坦多了,等到乾完活了,腳步輕快的和家人一塊回家。
門一推開,迎麵就是院子裡一盆子的魚,大大小小的,在洗衣盆裡歡實的跳來跳去。
紀家全家都被眼前這一幕給驚住了。
紀奶奶走在最後,反應卻最快,哐的一下就把門給關了,聲音一下子低了八百度,看著正曬衣服的紀長澤趕忙問:“這些魚哪來的??”
“水庫裡抓的啊。”
紀長澤甩了一下頭上的水,衝著紀奶奶笑:“奶,今兒咱們吃魚肉吧。”
紀奶奶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那水庫不是早些年就被抓乾淨了嗎?你哪能抓這麼多?這、還這麼大。”
“奶你也說了,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水庫都多久沒人上去了,那野草長的到處都是,我到岸邊上還花了一點功夫,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人過去了,誰知道那有魚。”
紀長澤在臉上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神情,招招手示意懵逼的紀家人走到跟前來,等他們到了自己眼前才小聲道:“我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那居然有一大片魚群,那的魚估計多長時間沒見到人了,我就在原地編了個籮筐,抓了點蚯蚓扔進去,那魚直接就進來了,一點功夫都沒廢。”
“不過道是真難走,我怕這魚死了不新鮮,後來幾次回家拿桶,一趟趟給運回來的,怕讓彆人瞧見了,我還特地走的山路。”
“你、你運回來的?”
紀三嬸結結巴巴的,很不可思議:“長澤,你不平時不愛動彈嗎?”
“我不愛動彈那是因為就算動彈了也沒啥獎勵,這魚可是現成的肉,還能拿去城裡換錢,我要是還不動,那不是成了王大強那樣的傻子了。”
這個邏輯好像是沒毛病,但是怎麼聽上去心裡頭就那麼怪呢。
紀三嬸還想著,紀奶奶卻是嘴巴一翹,高興了:“我孫孫就是有能耐,去個水庫還能抓到這麼多魚,這可夠我們吃好多天了。”
“不光夠吃,還夠賣呢,奶,等我把這些魚弄去賣了錢,給你買布料,做新衣裳穿。”
這話一出,紀奶奶就被哄的更加高興了。
紀長澤還在那煞有其事的分配著:“我剛才數過了,大魚一共五條,中等體型的有三十多條,小魚太多了我也數不過來,三條大魚一個姐姐一人一條,這條最大的就給大姐,之前她還給肉我們吃了,剩下的魚我們除了自己吃的,都拿去賣掉。”
紀奶奶神情一愣,有點舍不得:“你三個姐姐嫁的都挺好的,也不缺吃喝,這魚就不用給了吧。”
紀家的叔叔嬸嬸也很吃驚的看向紀長澤。
按著這位小祖宗的脾氣,這些魚他不留下來吃就不錯了,居然還能拿出一些來分給三個姐姐?
天上不是下紅雨了吧。
“怎麼不用給,奶你聽聽村裡人都說什麼,說我沒本事,就知道靠著三個姐姐,我就要讓他們好好的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本事,省得他們總是拿著王大強來和我比,他王大強就是拍馬都趕不上我,他配嗎他。”
紀長澤這話一出,紀家人就明白了。
敢情還是為了王大強的事。
之前他們隻是聽著紀長澤一個人說感觸還沒那麼深,等到乾活的時候歇息時間聽著人家嘮嗑他們才知道當時王大強攀扯人的時候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要不是紀長澤和王大強一向不怎麼來往,彆人說不定就要信了。
看這樣子,長澤是恨上王大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