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跟韓英正走在最前麵,一扭臉發現瑪雅正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都不約而同停下腳步轉頭等她:
“瑪雅,怎麼了?”
“哪裡不對嗎?”
瑪雅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古怪的走到了兩個同學身邊,低聲道:“剛剛那個人,在想我們。”
白河跟韓英不明白。
他們三人在外名聲一向廣,又是第一次來魔法師的地盤做客,看到他們了心底想著他們不是很正常嗎?
見他們不以為意,瑪雅直接道:“在他心底的想法裡,好像認為我們是魔法師的孩子。”
白河:“???”
韓英:“……”
倆人都一臉懵逼的看著瑪雅:“什麼?孩子???”
瑪雅點點頭:“孩子。”
兩人再次:“……”
他們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這魔法師的手下什麼毛病。
瑪雅倒是分析著:“無緣無故他怎麼會這麼想,說不定是魔法師那邊透出來的消息。”
那可就更加離譜了。
兩人都是一陣無語,比起他們,有著讀心能力的瑪雅倒是絲毫不慌:
“沒什麼,一會我看看魔法師內心在想什麼就好了。”
雖然這個能力讓她時時刻刻都生活在痛苦中,但也有優點,那就是有什麼想解惑的話,隻要接觸到當事人就能知道。
也正是因為瑪雅有這個能力,三人這才有把握對上魔法師。
進到大殿,他們見到了對方。
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身披黑色鬥篷,全部身形包括麵容都籠罩在那之下。
他正坐在最上方的桌前,仿佛正低頭在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文件”上寫著什麼。
這副自然到半分沒有緊張的狀態,讓三人俱都蓋下了一個“果然不容小覷”的戳。
而被認為見到三個主位人還態度從容絲毫沒停下手中筆的紀長澤,則是先批改完了手裡最後一份試卷,才慢悠悠抬頭:
“來了?”
“坐。”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俱都提高心中警惕。
這個魔法師果然是心機深沉之輩,看他這副熟悉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認識很久了呢。
但三人在無限世界待了這麼長時間,也都
知道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俱都沒發表異議,坐在了底下的桌前。
“您就是魔法師先生吧?我是白河,這是韓英,她是瑪雅,我們三個都是主位人,聽說您得到了主位令牌,我們專門以最快速度專程趕來,就是為了拜見一下您的風采。”
魔法師本來正準備倒茶的手一頓。
緩緩抬頭,鬥篷下的臉仿佛朝向了白河這邊,靜靜的凝視著他。
兩秒後,他重複了一遍白河的話。
比起白河再怎麼佯裝成熟,也無法掩飾的少年音。
魔法師的聲音十分醇厚,一聽就知道是個三十歲以上的成年人:
“專門以最快速度專程趕來?”
這是一句典型的反問句。
三人剛坐下的身子立刻緊繃了起來。
畢竟魔法師的這個反應,像極了電視劇裡大反派要發毛前的暴風雨前奏。
他們都暗搓搓的準備好了迎戰。
白河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是啊,有什麼不妥嗎?”
“那可太多不妥了。”
魔法師修長的手指被黑袍襯托的十分白皙,他拿起桌上的魔法棒,往前一揮,立刻身後就出現了一個巨型黑板。
旁邊如同一個石頭般安靜的烏鴉騎士上前拿起了黑板邊的粉筆。
他是幻術變出來的,自然與主人心靈相通。
很快,就在上麵寫下了紀長澤剛剛重複的那句話。
這個架勢實在是讓三個孩子看不明白了,他們不知道紀長澤意欲何為,隻能一邊維持著表麵的和平,一邊緊張的準備好備戰。
“魔法師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要是不滿意我們來的太晚的話,我們已經是一出遊戲就趕來了。”
紀長澤站起身,接過了烏鴉騎士恭敬遞過來的粉筆。
“你這個句式很有問題。”
他說著,在“專門”和“專程”上分彆畫了倆圈。
“在這句話裡,專門和專程是差不多的意思,雖然分開來看意思還是不一樣的,但放在一句話裡,就顯得過於重複贅敘。”
白河:“?”
韓英瑪雅:“???”
見他們一臉茫然,紀長澤不緊不慢的補充:
“你們看,這句話如果是,專門以最快速度趕來,或者是以飛快速度專程趕來,是不是就通順
多了?讀起來也沒那種彆扭感了對吧?”
三人:“……”
他們足足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
這個據說死了二十年又活過來的魔法師,居然是在給他們講課。
白河試探著開口:“但是這個不是重點吧……隻是一句話而已。”
“怎麼就不是重點了,算算時間你們也馬上就要中考了,到時候寫作文要是寫成這樣,肯定扣分。
現在學校競爭越來越大,中考成績基本就確定了你們去上哪個高中,上好點的高中,高考把握也大一些,你們以為自己才是初中,高考離你們還遠?我告訴你們,一眨眼三年就過去了,現在不努力,到時候拍馬都趕不上的時候,你們就知道後悔了。”
三人:“……”
他們聽又是茫然,又是覺得耳熟。
畢竟現實生活裡,大部分的老師都是這麼說的。
也不知道是紀長澤表現的實在是太自來熟,還是太久太久沒人關心過他們的成績了,三人居然半點都沒覺得對方管的寬。
甚至,韓英還反駁了一句:“我們都是無限世界的玩家了,還管什麼中考高考的。”
他說完這句,剩下兩人也都沉默垂眼。
是啊。
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未必呢,哪裡管的了這些。
更何況,也沒人在乎他們的考試成績。
就像是他們在無限世界裡生死走了一遭,不也照舊沒人發現他們身上的變化嗎?
“怎麼不管?難不成你是玩家,現實裡就不考試不上學了?”
三人:“……”
倒也不是。
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玩家身份,他們還是要上學的。
而且不光要上學,還要上個正常的學。
“既然要上學,那你們還不抓緊時間複習?等到中考考砸了,看你們怎麼哭。”
聽著魔法師嚇唬他們,瑪雅撇撇嘴:“考砸了就考砸了唄,大不了不上學了,初中輟學的又不少。”
另外兩人雖然沒說話,但看表情都是很讚同的樣子。
好家夥。
紀長澤這才發現,這還是三個預輟學兒童啊。
身為他們的班主任,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三個學生步入歧途呢。
“輟學?”
魔法師語氣變得陰陽
怪氣了起來:“你們才這麼點年紀,輟學之後能做什麼?”
“沒文化,沒學曆,最多隻能仗著力氣大去搬磚,跑得快也許還能送送外賣什麼的,辛辛苦苦掙的錢,扣了房租水電,去了柴米油鹽,剩下的錢夠乾什麼?”
韓英被說的逆反心起,皺起眉:“我們乾什麼要這麼辛苦?大家都是玩家,我手裡囤了一大筆金子,隨便拿出一點就夠我花的了。”
這次,紀長澤直接很不給麵子的嗤笑了一聲。
“你要賣金子?你知道在哪裡賣嗎?你知道收金子的人看見你年紀小原來收嗎?萬一被人盯上查你金子來源你說的出來嗎?一沒人脈二沒背景,你搞得定那些追查的人?
動手就會暴露身份,不動手最後也會被暴露身份,來你告訴我,你怎麼做到去賣金子還不暴露身份被主神滅殺。”
他叭叭叭這一串,直接把韓英給震住了,壓根沒發現對方是在忽悠自己瞎幾把扯。
想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我……”
能力再強,他也隻是個小孩。
在無限世界裡他學會了防備其他人,學會了各種戰鬥,但現實世界裡的一些生存規則,一個中學生怎麼可能知道。
我我我了半天,最後也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你要想保命,又想現實裡過得好,那就老老實實學習,好好考試,考個好大學,拿個好工作,學得越多,閱曆越廣,也不怕被人騙。”
正在騙人的紀長澤持續忽悠:“尤其是現在,你要是腦子裡有知識有閱曆,還會被我兩三句話說的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麼回應?”
韓英:“……”
他憋屈的張張嘴想反駁,但又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最後隻能再憋憋屈屈的閉上嘴。
白河也跟著若有所思。
他在這個年紀無疑是屬於沉得住氣有心計那一掛的。
但年齡和閱曆束縛住了他,聽紀長澤這麼一忽悠,他也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
隻有瑪雅,她以前是個逆來順受的傻白甜,現在則是個看誰都覺得不爽的中二病晚期。
紀長澤越是說的有道理,她越是不想聽。
這位中二期少女顯然有些自我墮.落的自毀傾向,頗有一種
我把自己玩死了讓你們全都後悔的狀態,自己還無知無覺。
尤其對方那字裡行間都是把他們當成小孩的態度,更是直接戳爆了瑪雅的最大雷點。
她從來沒被人當成孩子一樣疼愛過,見到魔法師這番姿態,隻覺得對方仿佛在嘲諷她:
“你也不是我們什麼人,憑什麼乾涉我們!”
而且,誰知道這家夥是不是憋著什麼壞水想要搞什麼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