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潯誠惶誠恐。
“前輩過譽。”
血河宗往年也是南疆大派,若非把妖族得罪甚深,豈甘舍棄這片祖地?
說來,血河老祖與康潯父輩曾是故交。
所以康潯算是血河老祖舊識。見到血河老祖,康潯就知自己身份今日藏不住了。
血河老祖又道:“你倒大方,丟了康墟偌大基業任人看顧,自己卻來此尋寶。豈不知某些時候,貪婪往往表示得不償失。”
康潯恭謹答道:“前輩教訓得甚是。晚輩也懊惱了。
本以為遠古戰場寶貝遍地,不定獲得什麼秘傳或神魔傳承。
孰知這裡,除了神魔屍體就是神魔屍體,要麼就是神魔屍體腐爛之後幻化出來的鬼怪屍魅。
什麼傳承寶貝,那是半點也沒看到。”
血河老祖微微一笑。
神魔修煉方式迥異三界仙道。他們提倡肉身,實力越強,軀體越是堅韌。
活著時,追星拿月,鞭山趕海。死後也是凡俗不可近。軀化骨山,回返天地。
“神魔兩族掌破蒼穹,指滅日月。這樣強大肉軀,壓根不用什麼寶貝。他們的肉身原本就屬一件寶貝……
如果你有本事,大可煉化一具神魔之軀,當作分身也好……”
血河老祖這番話,也不知是指點,抑或是譏諷。
總之,康洵覺得難如登天。
尬笑著:“老祖說笑了。我有何德何能,可以煉化神魔軀體。倒是,老祖興許可以抽取神魔之血,獲些造化……”
說到這裡,忽然想起途中瞧及的仙族營地。
又可:“老祖,你說神魔罕用武具,但晚輩在路上見過許多屍首,邊上留下無數殘兵破器……”
血河老祖道:“老夫也見到了。那些並非神魔……”
“哦?”
康洵詫異。
他年歲不大,又非大宗門出身,於遠古仙神魔之秘,一無所知。
“那些是仙族,也可以說是仙屍。遠古之時,就是仙族與神魔鏖戰蒼穹。”
“仙族?”
康洵感覺好像聽過這兩個字。
血河老祖道:“玄靈閣創派祖師所遇之聖母,便是仙族大能。還有太上觀也出自仙族大佬。
隻是他們隱晦甚深,不宣之於口。
遠古大戰,畢竟神魔獲勝。
所以咱們這個世界才有了一千二百九十六年一次的兩界戰爭。”
最後的兩界戰爭,血河老祖傳音入耳,並未直說。
康洵點點頭。
作為康墟之主,每次兩界戰爭,也要負責向各大派輸送資源。
這時,跟著康洵一起來的年青輩終於知曉眼前這個生相怪陋老者,竟是大宗師。
雖說是魔道巨擘,不過康墟這裡不講究正邪有彆,與妖族一樣,強者為尊。
少不免驚喜交加。
一人道:“晚輩武世通見過大宗師前輩……”
武世通行禮,背後人跟著學做。
齊齊躬身。
血河老祖擺擺手。
他好禮,也好麵子。然而不像海無情,旁人恭維幾句,便四五不著六。
這些年輕人若對他視若無睹,未嘗不會給些微懲。可是執禮甚恭,他便無所謂了,當然好處決計沒有,卻也起碼沒了壞處。
見他容顏和氣。
武世通大著膽子。
“前輩,晚輩等人在路上揀了不少仙族兵器,亦不知有無用處?”
康洵在邊上嚇死了。年青人不懂,他焉能不知血河老祖喜怒無常,
你當他是人生導師,他不定給你一掌。你以為他是惡魔,他興許急公好義,樂善樂施。
總之行為不可預測,脾氣乖譎異常。
揣揣之餘。
血河老祖貌似談興正濃。
“你們揀的那些兵器,怎麼說呢?應該還算可以……
說實話,仙族戰敗,真正的好寶貝要麼打爛,要麼召喚回界。剩在這裡的其實很不值錢,多是批量製造。
不過裡麵的材料,倒是可以拿來一用,或者送去玄靈閣,煉製成自己的特有兵器。”
不等武世通應話。
康洵忙道:“還不快些感謝老祖指點……”
武世通是康墟內政總管的孫兒,算是康墟後起之秀。康洵無論如何都要幫他一把,免得不小心觸怒血河老祖。
武世通機靈,彎腰躬身的叩謝。
血河老祖笑笑。
看了看其他年輕人提著的殘破仙兵。
又道:“這些兵器有的**潰散,有的尚具原本模樣,隻是歲月太久,倘然遇到技藝不佳的煉器師,多數難逃灰飛煙滅之厄……
但是……某些部件材料,尚算堅硬,回去溶化,淬煉原材,倒不失白來一遭……
不過呢,這些原料也需籌備輔料。否則,未必能煉出好兵器。
可惜,可惜啊……
好在,這些原料裡麵多多少少蘊含仙族氣息,如果不嫌臟,待到了宗師,直接放身體內蘊養,說不定還真能恢複些許當年的風采。”
一番話說得大喘氣,轉彎抹角,忽上忽下。眾人時喜時哀,心旌如懸。直到最後,仍未有一個確切定論。
康洵無語。
心說,傳聞血河老祖擅用言語操弄人心,玩人心理。似乎全然不謬。
當下,用眼示意武世通。
小家夥還算拎得清。無愧名字裡有世通兩字。當即恭恭敬敬跪下叩首,謝過血河老祖指點之恩。
血河老祖撚著短須,微微頷首。
看著旁人在他口舌之下,情緒起伏,心思激蕩,確實很能滿足他覆手為雲,合手為雨的俯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