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老祖在旁細細注視。
眼神始終不離青虛。
強者交手,固然是他,也覺驚心動魄,心癢難搔。
錯非惦記陸遊之仇,斷然要喊住顏豐,自己上前與青虛戰一個酣暢淋漓。
……
不多時,百招已過。
兩位大宗師起先以快打快,漸漸招式緩慢。
似乎每一招均要思慮須臾或斟酌一番。
血河老祖看的明白,此時此刻比之伊始凶險更甚。
稍有不慎,不死也將重傷難愈。
這也是世間大宗師何以少有切磋的緣故。
大夥都已窺破道途,舉手投足驚天動地,威力之大,更可破壞天象地貌。
如此,遑論找到足以抗衡的對手,就是找一處可以肆意破壞的地域,也是難上加難。
如果說原先顏豐是半推半就,此刻因為棋逢對手,不免戰意滔天。
一聲咆哮,雙目圓睜,
雙手結印,如槍似戈,又若拈花,身形半曲,雙腳奔如無影,眨眼衝至青虛身前。
瞧他光頭僧衣,偏又須眉怒揚,直若一位橫刀立馬的沙場勇將。
“不生……不滅……”
咆哮之後是大吼。
這是他今日初次融合霸拳八法。也是功法所蘊法則太過霸道,容易打出心火。
縱然說好切磋,好勝心一起,不覺便全力以赴。
生謂和合,滅謂離散。
生滅相聚,倏爍電掠,實屬可見不可逐。
這一拳,生滅之則,若隱若現,糾纏相合,生起滅伏,滅現生藏。
外人眼裡,輕飄飄,全不著力。
實質因為兩股悖逆法則,相濟共生,陰陽參合。
若被打中,必然石破天驚。
青虛暗自稱許。
不愧是以拳道聞名於世的大宗師。
擊出無聲,卻氣吞山河,若驚濤拍岸,滔滔不絕。
其時,天空雲流日隱,周遭空間震蕩,顯然這一拳深深觸及天道限製。
尋常招式,萬不能敵。
他自創的虛空無極劍,平生刪補多次。
最後一招虛空無極,自覺完美無儔,絕世無雙。
可惜與其同修為的師兄弟們無一肯和他較量,生怕兩敗俱傷。
於此一節,青虛常以為憾。
驟然見及不生不滅兩法相融,少不免見獵心喜。
指掐劍訣,以點指成罡術布下防禦圈,人若浮雲,悠然蕩後,
雙手急速,上下左右,忽豎忽橫。
虛空無極一旦使出,空間震蕩尤為激烈。
就像把握住了空間的按鍵,手指點出,勁力向空間脈絡傳遞,然後讓周圍空間變得脆弱無比。
無數皸裂如陶瓷碎片漱漱下落。
實質都是空間碎片,這些比任何神兵都要鋒利。
範圍之廣,饒是血河老祖也往後退了幾步。
隨即想起,何以要退?
此情此景不正是自己所盼。
兩人各出絕招,各使全力。自己做那漁翁,雙方勢必不備。
眼前所見,顏豐雙手棉球轉線般一上一下。在青虛看來卻是諸行無常之景。
青虛雖未學佛,卻曉釋家經義。
眾生隻要活著,便有色受想行識五蘊。出家人未得正果前,也非恒常不滅。
麵對顏豐不生不滅之法,若不破之,一旦陷入諸行無常,必將跌入諸漏皆苦窘迫。
屆時,主動全無,大敗虧輸自不待言。
太上觀壓伏天下十數萬年,豈容自己遭辱。
牙一咬,虛空無極範圍更廣,另一手掐訣施展太虛鎮天印。
兩人鬥得性起,大招迭出,勝負將分。
血河老祖嘿嘿一笑,驀然化作一道血影,至青虛身側,血影如蛇,繞而複旋。
片刻,成千上百細小血影破入虛空無極空間界隔。
“老祖,你什麼意思?”
顏豐駭問。
說好單獨切磋,儘管打出了心火,招式威力倍增。
可血河老祖猝然插手,萬一青虛負創極重,再或身隕當場,自己與血河老祖均逃不了太上觀天人的追殺。
他仍以為血河老祖定是見獵心喜。
青虛這會措手不及。
他與顏豐均已招式施老,無法收回。難道眼睜睜讓血河老祖漁翁得利。
太上觀曆來少有敗績,倘若自己今日輸了,旁人可不會說自己是以一敵二,隻會說青虛是血河老祖的手下敗將。
想想,便覺不甘。
倉促間,硬生生使了招大牽星術,一股怪異的牽引力醞釀手心。
血河老祖無暇回應顏豐的驚問,怪笑兩聲。
眼中殺意大熾。
顏豐凜然。
畢竟是宗派之主,腦裡一轉,即曉上了血河老祖大當。
他前招固然使老,倒不妨礙使出下一招。
手心虛空一劃,不朝血河,竟向青虛擊去。
這是無奈為之。
時間太緊,容不得轉身變招,唯有化剛為柔,期望霸拳最後一式【雋永】,當真如功訣上所說,渡人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