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莽天嶺。
高洋立時出了關。之前借口,是對神通另有妙悟。
這樣的說法,白老與烏無聲自是全力護駕,漫說旁人,就是他們自己也不曾騷擾過半點。
先去丹房拜見了白老,之後問起了烏無聲。
白老道:“化妖池打開在即,各族前來觀禮之人以及想要蹭一下天部化妖池的族人,多不勝數。
老烏作為三首領之一,不好避而不見。何況,有些其他部族高層與他也是多年老友。”
高洋點頭會意。
這時節,有人來稟報,言道烏無聲命人傳話,若烏洋出關,可去鵬族望天崖會麵。
說有多位前輩想見見鴉族的半血金烏。
高洋望向白老,待他示意。
白老撚須微笑。
片刻後道:“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總之你是老烏的後裔,他日總要接下金烏一族的複興重任,認識下各族前輩,不無裨益。”
高洋恭謹應是。跟著烏無聲喊來的傳話人去了。
望著高洋遠去背影。
白老歎了一氣,心說,小家夥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過方正。以後遇到那些窮凶極惡的家夥也不知會不會吃虧?
他怎知道,高洋的剛直端厚也是看人的,惹火他,邪起來等同於妖孽。
……
望天崖在莽天嶺中部。頂層居住的便是鵬族大宗師,大力金鵬王鵬千川。
因為另兩位大宗師均不管事,大力金鵬王扛起了天部首領之職。
這也是各族來人,徑向望天崖,並不去大日神廟或找尋孔雀大明王的緣故。
望天崖今日熱鬨非凡。
天部妖族飛來飛去,不少代步飛禽在崖下降落。
崖下也是人山人海,形同過節趕集,就差掛燈結彩。
南疆十萬大山裡麵,莽天嶺實已屬出類拔萃的巨大丘原。
既高且廣,中部的望天崖是莽天嶺最高峰。
突兀拔起,遠眺細長如柱,至崖頂,又如菌菇一般朝外拓圓十餘裡。
好似老天爺的拐杖,不慎跌落凡間,至而變作了石峰。
望天崖下方,綿延數百裡,皆是鵬族領地。這裡是天部中央,也是鵬族賴以生存的族地。
高聳入雲的望天崖,側是天部高層的核心區域。
高洋隨傳話人落在望天崖下方。
妖族沒人族恁多禮節,然妖族崇神,似望天崖恁般聖地,決計不能直接降落。
說也巧,守值望天崖上山通道的竟是鵬無雲。
此刻通道前方人潮湧動,一眼望去,均是披毛戴角之輩。
當真獅虎狼豹皆有,鷹蛇鶴魚俱在。
瞧見又有人來,鵬無雲朝其望去,待見是高洋,訕訕地笑笑,似乎很不好意思。
因為介錯的原因,此番極是熱情,令一名鵬族在前引路。
秉著人敬一尺,我敬一丈的宗旨,高洋朝他微笑點頭。
剛剛舉步。
有人喊道:“兀那小子,怎麼咱們不讓上,反而先放後來的?”
說話的是位獅族。
滿臉虯髯,也不知是胡須還是毛發。
頭上亂糟糟。
東一咎,西一結,更不知多久沒洗澡或洗頭了,毛發都已結塊。
話音甫落,獅族人嗔眉怒目,似出於義憤,或是等得極不耐煩。風風火火闖到鵬無雲與高洋身前。
鵬無雲眉頭蹙著。
獅族人身上味道,即使同為妖族,也覺消受不起。
他這般樣子,獅族人愈加惱火。粗若兒臂的手指戟指而來。
“你小子,怎麼?嫌老子臭啊!”
鵬無雲搖搖頭。
心說,你臭氣熏天,還怕人嫌棄,我算服了你。
獅族人又道:“你小子穿得人模人樣,就當自己是個人族?我呸……咱們妖族,什麼時候要學人族臭美了?告訴你,在咱們獅族,力量才是這個……”
舉起手臂,臂肱肌曲起,仿若鐵塊。
耀武揚威一番後,繼續吐沫亂飛道:“你他麼穿的光鮮,有個鳥用……”
背後有人搭茬:“老工,他本就是個鳥,怎麼會沒用?”
獅族人,頭也不回。曉得自己叫老工的,隻有己方族人。
族人搭腔,獅族人遏工越發起勁,哈哈大笑:“對,你他麼的本來就一頭鳥,說你沒鳥用,倒是老工我說差了。”
鵬無雲氣得臉色發青。前麵這家夥口稱老子,他已氣急。
無奈受令在此守值,但須不是闖關,不好出手。
氣惱難當中,頗為糾結。
雖然妖族講話向來汙言穢語,要他們似人族一樣言辭華章,殊無可能。
但被人當麵陰陽怪氣的大罵,決計難忍。
不過萬一打起來,事後問起緣故,決計是自己之咎。
左右為難裡,他怒目而視。
沉聲道:“這裡是莽天嶺,你說話,最好給我小心一些。”
“喲嗬,小子,居然威脅你家爺爺?嘖嘖……給你點顏色倒他麼開染坊了。
告訴你,小子,彆說這裡,爺爺在乾京城,也是他麼的這個碉樣。嗨……爺爺我活得還是這麼舒快。”
遏工口沫橫飛,信口開河的大肆亂吹。
主要是鵬無雲太過年青,縱是天部精英之一,族外各部又不認識,不免看輕。
何況他不修邊幅,全屬慣然,出身著實不凡。
“氣死我了!”鵬無雲吼道。
被人指著鼻子謾罵,委實頭一遭。在莽天嶺,他說不上紈絝膏梁,卻也張揚跋扈慣了。
腳一蹬,便想出手。
高洋蹙眉,一把拖住他。
搖搖頭。
看向那獅族人,上前問道:“這位老兄,你可認識遏隆?”
“遏隆?遏隆是誰?”獅族人大眼眨巴。
他見鵬無雲受不住激,滿擬可以鬆鬆骨,順便教訓一頓天部大鳥,誰知被另一頭大鳥製止了。
心下好生失望。
遏隆是他堂兄,豈能不識。隻是為了打上一架,彆說堂兄,爹是誰?咱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