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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稽州,江南道巡察府。
何溪一人獨坐大堂。自得到恩師陸遊身隕的消息,他便覺得猶如晴天霹靂。
他性子疏狂,不拘小節,與陸遊一樣,喜歡遊戲風塵。出師以來,與陸遊盤亙的時間不免少之又少。
原以為師傅功高蓋世,修為卓絕,日後少不了承歡膝下的機會。
怎知禍起不測,突如其來。師傅身隕在遠古戰場。
時間即使過去很久,他臉上已經很少悲色,但落落寡歡,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寂寥伶仃之意。
與往日的瀟灑不羈大相徑庭。
他弄不明白,高洋何以非要自己在巡察府裡住上恁多日子。
話裡話外,不詳不細,似有隱瞞,又好像他當時並未在場。
萬幸真武會總堂就在江南道。許多事情,來人知會,即可就近處理。
正道八宗除了造化宮神出鬼沒,世人難知所在。
太上觀兜率山,無量禪寺大雪山,仙霞穀大乾帝都附近的仙霞山,天機府與玄靈閣,均在北方,一個是天機城,一個是玄靈城。
而天刑門和真武會則威震江南,號稱大乾天南的兩座江湖基石。
天刑門在盧州抱月山,與葉家共處一域。
真武會則盤踞漢江邊的龜蛇山,與漢州席家同鎮漢州。
隻是這階段因為陸遊之死,真武會極不太平。
不時消息傳來,真武會會長七殺劍君趙永平,欲要罷黜何溪的長老之職,獨攬真武會大權。
真武會往日有陸遊坐鎮,憑其大宗師修為,固然諸事不管,也是聲威日增,煊赫無雙。
陸遊又與當今太後知交多年,朝堂方麵對真武會素無掣肘。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一來陸遊隕歿,二來懷帝回歸。
真武會在眾多江湖人的眼裡已非昔日那般高山仰止,望而生畏。
正道八宗裡麵,真武會源自一群江湖黑道人物的聚集,之後有真武會創派始祖李有豐以強力手段撥亂反正。
經數千年演變,才是有了正道八宗之一的美譽。
這段曆史,武者皆知。也是真武會向被外人詬病之處。
試想,太上觀源自道祖,玄靈閣得天外聖母授藝,造化宮由人皇創建,天機府、仙霞穀淵源流傳數萬年。
無論哪一樣皆非真武會可及。甚至近旁的天刑門,據傳與第二位一統天下的蒼帝大有乾係。
真武會的興起,跟彆派彆宗一比,不管底蘊、來曆,均是差得太遠。
……
何溪端坐不動。巡察府仆人上前為其遞上第三盞熱茶。
何溪用手指在案上拍拍。
仆人會意,放下茶盞退了。
大堂內除了何溪,尚有八位仆人,四名丫鬟。
人數不少,然而氛圍怪異,冷肅漠然。
仆人與丫鬟不敢發聲。
這些有賴鑒貌辨色之人瞧出何溪肝火中燒,猶如暫時靜止火山,不知什麼時候爆發出來。
大堂內針落聲聞,靜寂一片。
良久後,後堂又走來一名丫鬟。何溪抬頭一看,認識。這是高洋四名貼身丫鬟之一,叫做小蘭。
小蘭麵若冠月,笑起來露著兩隻小虎牙,甜美可愛。往日何溪最喜逗她,今日毫無心思。
沉著臉,一言不發。
小蘭走到何溪身旁,未語先笑,“何少爺,我家少爺有請。”
“哦?什麼事?”何溪詫異,不知高洋何以要把自己請到後堂。
他和高洋在乾京城一見如故,交往多月相見恨晚。
是以乍至巡察府時,也沒管什麼禮節,徑自闖入後院。
不意被建木分身好一頓教訓。若非念在恩師之死,尚需高洋闡述究竟,他未必願意常留此處。
忽聞高洋請他入後堂,不自禁心生疑念,覺著高洋是不是有什麼花招等待自己?
小蘭道:“這個我也不知。總之少爺有請,必有重要之事,何少爺還是過去親自問得好。”
高洋的貼身丫鬟自幼有侯府調教,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何溪一想也是。起身,跟著小蘭往後院而去。
高洋與建木分身替換之後。氣血略損,畢竟破入空間,又須穿越千萬裡之遙,損耗頗巨。
忖思著,當年絕天地通,神人們要穿越兩界,這距離可比自己現在要大得多。
想著、想著,不禁神往。
心道,也不知自己還需多久可以達到那等境界?
神思起伏之中,靜室外響起腳步聲。
小蘭聲音傳來:“三少爺,我把何少爺帶來了。”
“進來吧。”
話音落下,一位背負大劍的英挺青年踏步而入。
高洋一笑。
“何兄,多日不見,清減不少。”
何溪一怔。
什麼意思,剛剛見過,不是你說後院有事,要我在大堂等候雲雲,老子憑什麼一個人在那裡傻待?
高洋看出他的疑惑,先以手示意,讓其安座,又吩咐小蘭回去,不必在外伺候。
隨後,臉色肅正,站起身,朝何溪恭恭敬敬作了一揖。
何溪愕然,忙伸手相扶。
“高兄弟,何以如此?”
高洋修為逾他極多,何溪根本攙扶不住。
伸手之時,直覺眼前一人恍然大山傾塌,豈是人力可支。免不住驚駭交迸。
暗道,不料暫彆數旬,他已然臻至到這般深不可測的地步。
想想,當真不可思議,實有恍若隔世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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