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叩拜之後,複而落座。聲音凝重地道:“此事說來話長,且聽我慢慢道來……”
何溪來見高洋,尚是正午。待高洋一番話說完,幾乎日落西山。
恁多時間內,高洋把陸遊之死,自己為了搭救孟韶華,喬裝改扮潛入妖族,先前接待何溪,實為自己分身的事,一五一十,詳詳細細說予何溪知曉。
聽完之後,何溪神色震驚,久久未寧。
沒想到,短短時日,高洋的經曆如此豐富。
這跟光著腳在火上漫舞不遑多讓。喬裝打扮深入妖族,更與妖族王者來往。
不說高洋本人,就是旁聽者,也覺不寒而栗,驚怖萬狀。
“何兄,令師大恩,高某感激不儘。可惜天不假年,陸前輩原該壽山福海,卻撒手塵寰。
不瞞何兄,時至今日,令師的音容笑貌依然存於高某的腦海,以致僾見愾聞。”
何溪悲淒地頷首。
覺著高洋所說,確和自己心思如出一轍。
“家師神功蓋世,震古爍今,魂力之純更是超凡入聖。也難怪僾然有見其影,愾然有聞其聲。”
“不錯。何兄所言正是。所以,為能讓逝者安息,你我生者即該奮發向上,尤其陸前輩之仇不可不報。
雖然其時,我已殺了青石,但陸前輩之仇,焉是區區青石可加抵消。”
言下之意,像要繼續向當世宗門巔峰的太上觀尋仇,何溪又驚又怵。
他不似高洋半途魂穿,作為世界土著,記憶以來,便曉得太上觀鋒銳無雙,霸淩天下。
倘然青石未死,何溪確要誓誌複仇。然而青石已歿,若再不依不饒,不免把整個真武會拉扯進來。
斟酌再三,代價太大,未免得不償失。
經高洋解釋,何溪已知前麵招待自己的是高洋分身。如此,深藏多日的怨言懣氣全然儘消。
既然原宥了高洋,何溪便不是眼見朋友跌入泥坑而不伸援手之輩。
當即勸道:“高兄弟,切不可拔樹尋根,否則必起大禍啊!”
“為何?”
何溪道:“太上觀勢雄力厚,古今睥睨,彆說咱們真武會,就是正魔兩道合在一起,也未嘗是其敵手。
為了真武會,我雖然做不到不咎既往,但有時候容忍遷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何溪所說,高洋未存半分鄙視。情知他從大局出發,若是自己一意孤行,真武會難免處境尷尬。
“多謝何兄提點,是小弟魯莽了。”說著,又恭謹地行了一禮。
何溪起身虛讓。
高洋取出一隻儲物袋。為怕儲物袋遺失,他一直留在靈乙空間內,故而建木分身也沒辦法交給何溪。
“這是……”
陸遊的隨身儲物袋,何溪焉有看不出之理。
驚喜來得太快。前麵還道自己眼瞎,堂堂神力侯府三公子居然是心思鄙齪之人。
不意原是一場誤會。
此刻再睹及恩師遺物,心緒激蕩。
“陸前輩臨終之前,關照小弟,務必把此物交給何兄。今日好不易完成陸前輩的遺願,小弟心裡算是踏實了。”
接過高洋手上的儲物袋。
何溪思潮起伏,想起往日恩師音容,不由潸然淚下。
高洋又道:“何兄,彆忙著悲戚,你倒先清點一下陸前輩的遺物。看看前輩有否什麼交代給你。”
何溪抑住淒傷,用陸遊早先傳授的特殊手訣,打開了儲物袋。
裡麵有一些丹藥、酒水以及煉丹的藥材。當然最主要的是一麵玉簡。
何溪瞧著明白,這塊玉簡記載著真武會的無上絕學。這才是儲物袋裡最為珍貴之物。
“多謝高兄弟了!”
何溪感激道。
高洋擺擺手,“何兄又來客氣。陸前輩待我恩重如山,這點小事,原是我應做的。”
陸遊身隕,這件儲物袋於他來說,便是燙手之物。
萬一被彆人知曉,真武會最強大的典籍在自己手上,保準引來無數人的覬覦。
尤其是真武會會長七殺劍君趙永平萬一尋來,自己給是不給?
給了,對不起陸前輩與何溪,不給的話,一場紛爭鐵定免不了。
親手把儲物袋交給何溪,陡然如釋重負,陸前輩的臨終囑咐,終於塵埃落定。
“何兄,我吩咐下人整治一頓酒席,咱們邊吃邊聊。須知我目下好歹是江南道總巡察。
即便派不上大用場,但有些你不好去做的小事,大可吩咐我就是。”
“好,的確有些事需要高兄弟襄助。”何溪笑道。
真武帝功在手,等如完全繼承了陸遊衣缽。
會長七殺劍君再難有藉口收回自己在真武會的權職。
想到這裡,這段時日的愁雲慘霧散去不少。
高洋邀酒,自是爽快地應了。
這邊廂,何溪與高洋小酌小飲。
……
龜蛇山真武會總舵戒備森嚴,風雨不透。
山下至山頂,各色劍士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整座真武會宛然金湯城池,針插不入,水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