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重波聯係完畢。
一夕看了看孟韶華。
“女兒,你聽見了,你那小子現在不但半點事也沒有,反而成了魔宗宗主。你也不用整日在我麵前哭哭啼啼的了。”
孟韶華略有害羞。
說實話,她哭哭啼啼,一半是裝的。明知高師兄沒死,豈能當真每日以淚洗麵。
她佯做悲泣,無非為了讓這個新認的魔族娘親,可以幫她找尋高師兄蹤跡。
在沒確切了解高師兄行蹤前提下,心裡總是七上八下,兼且噩夢不斷。
不是高洋被魔族吞了,就是夢見高洋身陷空間裂縫,找不到回家的空間路標。
她也知道,有些夢純粹屬於自己嚇自己。然而牽掛一人,就是如此。
他在身邊時候,什麼事都很歡樂。胃口棒棒,心情好好,笑口常開。
一旦不在,什麼俱沒了興趣。
即便春光明媚,嫩芽初綻。望去的景色,仍是暮冬尚未全數消斂的蕭瑟。
心裡滋生的悉是苦苦思念與莫名惆悵。尤其得聞,神力侯府高三公子添子之喜。
又多了酸酸無奈。
本來生出一絲絕望。
然而心想,高師兄待我決非虛假。裡麵必有誤會。我又焉能學那凡俗女子,未親眼目睹或親口證實,便與高師兄誤會叢生。
她向不矯揉造作,平日頗有俠氣。這麼一想,殊無心傷自淒。
固然神力侯府添孫的喜事,辦得四方皆知。尤有朝廷發文,告知天下。
孟韶華卻如遮耳掩目,始終沒有半點波瀾,腦海所思,均是與高洋的那些甜美瞬間和彼此欣賞。
任憑父親有時會憐憫地看著她,或者一夕會勃然發怒地欲去冀州問個明白。
孟韶華全都阻止了。
她認為,這是自己與高洋的默契。愛他便要相信他。兩人間最好不要參插旁人,尤其是強力型父母。
等他親口來說,彆的什麼風言風語,一概屏蔽。
這時,她道,“娘,既然高師兄暫時無事,咱們還要去神界嗎?”
一夕道,“怎麼能不去?你不是說那幽螢帶著森空去了湯穀關?我要找她,好生問問,為何要寄體在我女兒身上。
這件事不問個明白,我何嘗放心你離開我半步。”
“娘……”
孟韶華百感交集。
初知自己母親居然是位魔族,且是一位魔界王者。
不啻晴天霹靂。
在都天山,每日不是尋思如何對付枯骨教,便是籌謀怎生對抗魔族。
不料想,百輾千折的最後自己屬於半個魔族。
鬱懣,心情壓抑,特彆擔心自己身世被高師兄知道,日後怎生麵對?
但知曉高洋早與一夕有過會晤,並受其囑咐尋找自己。
同時,與一夕相處這段時日,發現自己的魔族娘親並不窮凶極惡,且溫婉待人,無微不至。
比之自己見過的某些人族女子不下絲毫,反而大大逾勝。
於是,慢慢開始接受了這個現實。
聽出女兒對自己眷戀,一夕很欣慰。
記得剛誕下女兒那會,因為遽然成為母親的不適,以及害怕喂奶,同時因為元氣大傷,兼且鐵部魔將虎視眈眈,遂把女兒交了給孟浩然。
原道這樁事從此一了百了。作為殺伐果決的王者豈能陷入母女之情。
哪知十幾年裡,女兒在身邊覺得厭煩,一旦不在,竟日夜思念。
最後萬幸與女兒重逢。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其倍感珍惜眼前一切。
她道,“咱們去神界前,首須見一見那個千星,順便看下高洋的兒子。”
孟韶華怔問,“為何?”
一夕道,“不要擔心。前日不是傳聞,那剛剛百日的高霈非但震塌了侯府的一處院邸。隨其小姨出門時,還打死了兩個妖族口裡的天外巨魔。
據說妖皇六道特意頒下獎勵。
我在想,到底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僅僅誕生百日的小孩兒可以打死兩個尉階?
此事不看個清楚,我心裡總有疑惑。”
“什麼疑惑?”這個問題出自始終在旁默然無語的孟浩然。
一夕道,“本界前任魔皇森千夜臨死前,言道自己非是戰敗,而是入了輪回。是以,我有些懷疑……”
孟浩然道,“你是覺著那小孩兒許是你們魔皇的輪回轉世?”
“怎麼?不行嗎?”
“不是不行,隻是森千夜戰死魔界,理該魔界輪回。豈能跨界轉世?”
“你懂什麼?森羅一族精擅輪回大道,森千夜是森羅魔尊之後,輪回造詣最深的魔皇。跨界輪回,於他來說,諒必沒甚難度。”
孟浩然道,“你這麼捧他,可惜最後還是敗了給溫布刹。”
一夕瞪眼,“所以我才說千夜皇敗得蹊蹺,昔日他離魔尊境界僅差一線。即便現在的溫布刹,還及不上當年的千夜皇。”
“感覺你對森千夜很崇拜。”
“不是崇拜是膜拜,他是咱們的皇……”
望著一夕玲瓏曼妙的曲線,孟浩然道,“你……不會是……”
一夕甩手就是一巴掌。
孟浩然捂著臉,氣道,“一夕,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你才過分呢!告訴你,孟浩然,我和千夜皇僅是上下級關係,我視其為兄,他視為我妹。他喜歡的是狐族的蘇凡真,可不是我。”
“真的嗎?”
“騙你作甚?”
孟浩然放下捂著臉的手。不疼了。儘管還有些火辣辣,心裡卻是火熱。
瞧見父母這個樣子,孟韶華快步出屋。沒法繼續看下去了。
心說,是你們兩個都過分。
翌日。
一夕收拾好行裝就帶著孟韶華行向冀州。
途中,孟韶華詢問爹爹何以不去?
一夕道:“老家夥,惦記著他那破宗門,非要回去照顧……娘一氣之下,揍了他一頓,今兒早上還在療傷!”
孟韶華臉色大變,擔心道,“娘,你怎麼能這樣?爹爹他不會有事吧?”說著就待回去察看父親傷勢。
一夕急忙拉住,張口欲言,接著又似些許礙難。思慮片晌,方道,“你爹爹的傷勢,女兒家看不得……”
孟韶華好奇問:“為何?”
這下一夕越發窘迫,總不成老實與女兒說。自己昨日仗著魅魔之體,硬生生折騰了老家夥一晚。所以老家夥不是受傷,而是累乏了,起不了床。
想了半天,終究是魔族,天性散漫奔放。
“其實啊,你爹爹非是受傷,而是有些累……”瞧著女兒困惑不明之色,續道,“你也明白,娘和你爹久未相見,加一起差不多十幾年。難得睡在一起,自然要……自然要……”
固然不曾說完,眼角流露春雨,其意自明。
孟韶華大羞。
捂著臉,向前疾奔。
心說,這個娘親當真教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