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子再次來到蔡老三家,手裡還拿著兩枚藥丸。
她將這兩枚藥丸交給他們, “這枚小一點的便是假死藥丸, 可保證人兩個時辰摸不出任何脈搏, 兩個時辰後恢複原樣,這枚大一點的是解□□丸, 切記兩個時辰後一定要按時服下, 不然那枚藥丸的毒素累積在身體裡, 不僅對紅豆不好,對肚子裡的孩子更不好。”
蔡娘子珍而重之地拿到手上, 點點頭, “姐, 我們記得了。”
四嬸子歎了口氣, 道:“既然你們已經決定好了,那我也不說什麼了, 隻盼望, 你們一路順風。”
“謝謝姐,這許多年,許多事,全賴你照顧了。”蔡娘子眼裡含淚,忙喚紅豆過來, 讓她給四嬸子叩個頭。
四嬸子忙攔住他們,笑了笑:“不必了, 此去交代完, 我也要帶著小兒子出外遠行, 幾年內,恐怕不會在村子裡待著了。”
“姐……”蔡娘子怔怔,心內一時翻湧。
此事到底涉及到了四嬸子,四嬸子為了讓他們放心,也為了保全自個,遂才決定出外遠行。
這麼一想,蔡娘子心裡頓時不好受了,她緊緊握住四嬸子的手,哽咽道:“姐,我對不住你。”
“不單單是因為你們,”四嬸子拍拍她的手,說,“前兩年我便想著出外遠行,隻是家裡孩子還小,我放心不下,如今老大已經成了親,老二也大了,我方完全放下心,正好將遠行的計劃重新拾到路程上。”
“好了,我走了。”四嬸子不欲多留,轉身準備離開,蔡娘子同蔡老三,蔡紅豆送她到小道口。
“你們回去吧。”四嬸子揮揮手。
蔡紅豆突然上前,跪下,給四嬸子磕了兩個頭。
四嬸子被嚇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她,“這孩子,你這是乾什麼?”
蔡紅豆默默抬起頭,眼眶紅了,“嬸子,娘都將當初的事跟我說了,當初是您接生的我,如今您又幫了我這麼多,這頭,我應當磕。”
蔡娘子欣慰地舒了口氣,說:“姐,您彆攔著,讓她好好磕下三個頭,這是她應當的。”
四嬸子表情微動,見她殷殷地望著她,良久,點了點頭。
蔡紅豆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給四嬸子叩了三個頭。
完畢,四嬸子扶她起來,“好孩子,快起來。”
她交代道:“你身子虛,切忌大喜大悲,此去若順利,以後便要離開家裡,萬事你要照顧好自己,便是不為自己,也要想想家裡不放心你的父母,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蔡紅豆默默點頭,“嬸子,我記下了。”
四嬸子欣慰點頭,又對蔡娘子和蔡老三揮揮手,便走了。
她常年在村中行走,一身青衫,頭發用綸巾綁起,若不是身材嬌小,從背影瞧,真跟個男子似的,當下腳步匆匆,不一會兒,便被山間的濃霧遮去了身影。
知道四嬸子此一去應當會立即離開村子,以後怕是再難見麵了,蔡娘子神情不覺失落。
三人枯站了會,回到房子裡,蔡娘子拿出那兩枚藥丸,看了會,突然說:“也不知山竹那邊情況怎樣了?”
蔡老三抽著煙,吐出一口氣,“不管那邊怎樣,這邊卻是耽擱不下去了,過兩天便宣布紅豆的‘死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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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林已經在袞洲城徘徊三四天了,能夠接觸到段家的隻有段夫人賞花宴回府那次,後麵就再也沒見過段家的人,時間刻不容緩,再等下去也不知紅豆姐那邊能不能拖延得住。
就在白林一籌莫展時,他打聽到文家新添了一個世孫,預備辦場洗三禮。
袞洲城乃文家祖宅,裡頭並沒有什麼大人物坐鎮,但人們仍不敢輕視,皆因現在居住在文家祖宅的乃是任過學子府院長的文家老爺子,學子府乃皇家舉辦的天下學子之府,學子府院長即意味著天下學子的老師,可想而知,文家老爺子在天下學子心目中的地位。
更何況,文家現在出了不少在官場有所作為的人物,其中文家大房官職最高,時任三品京官。
這樣的人物,段府肯定要出麵,屆時,想必段大人也會出麵吧。
白林一大清早就坐到了那個豆腐腦攤子,這幾日他經常過來這裡,點一碗豆腐腦,一坐就是一下午,老板都認識他了。
老板給他上了碗豆腐腦,還餘外添了兩個饅頭,見他詫異地抬起頭,不由笑笑:“小哥,你在這邊待了這麼多天,我看你一直注意街頭,是想找人嗎?”
白林笑:“對啊,謝謝老板了。”
“沒事,你慢慢吃,吃完我這還有。”
老板卻是個爽快人,豪爽一揮手,道:“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能相互關照點就相互關照點。”
老板這暖心行為讓白林心裡一暖,這一路他碰到不少這樣的好心人,蔡娘子給他的十五兩銀子幾乎沒怎麼動,全靠這些好心人接濟。
他就著這碗豆腐腦和那兩個饅頭坐了一下午,在天色漸漸晚了,許多人準備收攤時才見到姍姍來遲的段府馬車。
當即將碗一推,衝了出去,攔在馬車跟前,一聲“姑丈”就一嗓子嗷了出來。
趕車的馬夫被嚇了一跳,當即嗬斥一聲:“什麼人?”
白林卻徑自喊道:“姑丈,我是您老家的侄子啊。”
簾子動了動,一個丫鬟掀開簾子,蹙著眉頭望著這邊,“哪裡來的宵小?敢來碰瓷我們段府?來人,還不快趕走!”
馬夫當即就想下車將他趕走,白林隻好再嚎一聲,“姑丈,您還記得我素芬嬸子嗎?”
丫鬟再次蹙起眉,“什麼素芬?還不將他拉走,彆擋著夫人回府。”
白林一愣,段大人沒在馬車裡?
他愣怔間,被馬夫揪起,馬夫正要將他扔到一邊,卻突聽馬車裡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等等,將他帶回府。”
白林就這樣懵懵地被帶回了段府,當然,他先被帶到管事那裡,由管事安排著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吃了頓飯,才被安排著見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