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前頭的內容無外乎他們已經上路了,走到了哪裡哪裡,估摸著十天左右就可以抵達京城,讓她勿要掛心,段新鈺唇角抿著笑,繼續看下去,然而後頭卻意外寫道,他們路上突然遇到了風浪,租的那條小船因漏水險些翻了,還好被一艘中途路過的巨船救了,那艘巨船救了他們後,還很好心地答應順路帶他們去京城。
看完信,段新鈺是又高興又擔憂,不過幸好清鈺他們沒事,等那艘巨船到了京城,她一定要好好感謝巨船的主人。
段新鈺在屋子裡坐了會,想到那棟為爹娘準備的房子,她之前囑咐沛叔記得給房子添置家具,也不知沛叔辦理得怎樣了,想罷,她心裡不放心,乾脆親自起身去房子那裡看看。
她親自到房子那裡走了一趟,發現家具已經添置周全,沛叔還細心地著人將整個院子翻蓋了一遍,將院牆堆高了一寸,還將搖搖欲墜的木門換成了銅鎖大門,她唇邊帶笑,心裡很是感激沛叔。
她在房子裡逛了一圈,記下一些農間常用沛叔卻不知道的小物件,隨後才離開了房子。
接下來幾天,她一邊找尋添購那些小物件,一邊靜等清鈺他們的到來。
這些小物件彆看不值錢,但京城內還真是少見,主要因那些大都是農家才用到的物件,京城裡大多是清貴之家,用不到那些東西,自然也就尋不到賣處。
這日傍晚,暑氣退散之後,她帶著圓圓繼續去京城各個店鋪閒逛,走著走著,圓圓突然撒開她的手,“蹬蹬蹬”朝前跑去。
“小羊,崔叔叔。”
段新鈺愣住,朝前一看,可不是崔蔚然和小羊二人,崔蔚然抱著小羊垂首站在一處攤子前,不知在買什麼。
崔蔚然瞧見圓圓,將小羊放了下去,而後抬眼,朝這邊望過來。
段新鈺心裡歎氣,慢慢走過去,站至他兩步遠的地方,微笑打招呼,“崔公子。”
崔蔚然立在原地,神態巍然,身姿玉立,見到她,微微頷首,“段小娘子。”他視線下垂,掃到她身後小丫鬟手裡的筐子,“段小娘子出來買東西?”
段新鈺也回頭看了眼丹心手裡的東西,說:“準備給家裡添置點東西。”
瑞哥兒站在那邊,一手拉住小羊,一手拉住崔蔚然的手,十分迅速地補充,“小姨姨和小舅舅要來了,娘親在為他們添置東西,可是有幾樣東西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
段新鈺尷尬笑笑,瞪了瑞哥兒一眼:就你話多!
崔蔚然想了想,說:“我認識一位能工巧匠,他可以做出很多花樣靈巧的器具,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帶你過去看看。”見她登時眼睛一亮,下一刻卻又猶豫起來,崔蔚然笑笑,眉目俊然,“段小娘子何必避在下如蛇蠍,不過是想幫朋友一個小忙罷了。”
段新鈺被他這麼一說,心裡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剛剛思考,心裡已經有了決定,“謝過崔公子好意,但我想到家裡好似也有幾位能工巧匠,就不勞煩崔公子了。”
聞言,崔蔚然也沒多做糾纏,隻點頭道:“如此就好。”
頓了會,他又說:“既然如此,我就先帶小羊回府了。”
“好。”段新鈺應完,就見他轉身,從攤子上挑出兩個琺琅琉璃球,給了小羊和瑞哥兒一人一個,又摸摸瑞哥兒的腦袋,臉上的穩重巍然被溫和寵溺取代,而後才又對她微點頭,抱起小羊,轉身走了。
瑞哥兒回到段新鈺身邊,扯扯她的袖子,給她炫耀手裡的琉璃球,“娘親,你看,真好看!”
段新鈺低下頭,凝視那枚嬰兒拳頭般大的琉璃球,琉璃球表麵繪塗了一圈宮燈仕女圖,顏色采用明亮的明黃色或者豔紅色,在晚輝的照映下愈顯光彩斑斕,玲瓏剔透。
就像那位崔公子一樣。
她抬起頭,盯著崔公子遠去的身影舒了口氣,倒是她魔怔了,既是意思帶到,崔公子又怎會做糾纏勉強之流。
段新鈺帶著瑞哥兒匆匆趕回家,一進家,便直接去正院詢問母親能工巧匠的事,熟料,段夫人恰好派人從安陽聘過來幾位巧匠大師,段新鈺愣住,“可是家裡要添置什麼東西?”
“並不是,”段夫人笑笑,“你不知麼,過不了兩月便是陛下國壽,現在各府,鎮守一方的總督,將軍還有臨近小邦都在為陛下國壽預備國禮,咱們段府自然不能落人腳後跟,此時,那些遠近聞名的繡娘,巧匠怕都已經被瓜分完畢。”
段新鈺愣愣,她還真不知情,畢竟她不是自小就接受世家的教育,將皇家貴族的壽辰都記得一清二楚,便是前兩年……
“為何,前兩年咱們段府沒有準備壽禮?”
“額……陛下性/愛簡要,往常壽辰都沒有大辦,且咱們當時沒在京城,自然不需進獻壽禮,但今年乃是陛下不惑整十之年,便是陛下不想內務辦也定會大辦。”
“哦。”段新鈺了解了。
“現下各方諸侯王都已紛紛動身,過不了幾日,京城便熱鬨起來了,”段夫人嘴角帶著抹奇怪的笑意,“陳王亦快到京城了吧。”
陳王,陛下長子,前兩年因和留王針鋒相對,鬨得整個京城烏煙瘴氣,被陛下一怒之下扔到了南疆荒寂之地。
此時,遠在千裡之外的陳王嘴角掛著抹溫潤的笑,溫柔地望著眼前的女子,“清鈺姑娘,外麵風大,小心不要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