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八十八章(1 / 2)

隔日, 段新鈺惦記著今日宮裡可能會派人來,因此吩咐丫鬟提前將瑞哥兒常用的東西收拾好, 省的一會兒宮裡來人再收拾不及。

正收拾著, 正院突然來人,掀了簾子進來, 恭敬朝她福了福身, 說:“小娘子, 夫人喚您過去。”

“我知道了。”段新鈺給瑞哥兒披上外衫,又拿起這幾日給段修瀚和段夫人做的香袋, 這才朝正院走去。

路途經過一個遊廊與小花園, 花園裡花草凋零,綠葉漸枯, 葉卷漸漸漫上枯黃色, 一陣涼風襲來,卷起地上無邊凋零的落葉。

段新鈺緊了緊瑞哥兒的衣服,望著園子裡的枯黃景象,長長歎了口氣。

不知不覺,夏天過去, 秋天來了。

來到正院,卻聽裡麵傳來說話聲, 段新鈺愣了愣, 拉著瑞哥兒走進去, 簾子被掀開, 繞過五福如意金絲屏風, 卻見裡頭坐著一位夫人與少女,那位夫人雍容富貴,一臉慈祥,她不曾見過,但那位少女嫋嫋婷婷,婉約大方,她卻是有過一麵之緣。

她愣神的功夫,夫人與少女忙起身,彎腰朝她行禮。

“參見娘娘,小殿下。”

段新鈺回過神,忙上前,攙扶起夫人,道:“夫人快快請起。”

夫人這才站起身,眉眼帶笑地看她,溫暖和煦之意迎麵撲來,她看看她,又看看旁邊的少女,歎氣,“都是臣婦教導不周,以致他們惹下滔天大禍,如今臣婦將這不孝之女帶來,隻管任憑娘娘處置。”

說著,旁邊的少女“撲通”一聲跪下,垂下頭,半分不敢有異議。

這個……段新鈺沉吟,抬頭看向上首的段夫人,段夫人卻隻是頷首,看那神情,卻是任由她拿主意的意思。

身旁的夫人歎了口氣,又道:“本來這事,臣婦那不孝子方是罪魁禍首,隻是那小子被他父親打斷了腿,如今正躺在床上將養,不能親自過來賠罪,娘娘您心裡有任何不滿,隻管對臣婦說,臣婦回去後定然加倍施於那不孝子身上。”

聞言,段新鈺抽了抽嘴角,侍郎大人當真火爆脾氣,效率也極高,不過一晚的功夫,那個青年公子竟然已經被打得起不來了。

沉默了會,她道:“貴公子與貴小姐年輕氣盛,一時衝動難以避免,咱們兩家如此交好,實不當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且貴公子已經知錯,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

聞聽此言,夫人立即綻放笑顏,暢快之下,眼角竟然隱隱現紅,不知是心疼被打得下不了床的兒子還是心疼臉色蒼白的女兒,她緊緊握了握段新鈺的手,又慌忙鬆開,退後一步,鄭重道:“娘娘大度。”

既然已經打算將此事揭過,段新鈺自然好事做到底,她又上前,將跪在地上的陳小姐攙扶起來,笑道:“陳小姐快快起身,來隨我說點知心話。”她牽著她,坐到一邊。

如此,室內再次恢複熱鬨和諧的景象。

過了會,宮裡來接瑞哥兒的人果然來了,派頭還不小,居然是陛下身邊的大太監親自來接,足以顯見陛下對瑞哥兒的在乎。

見此一幕,陳夫人與陳小姐對視一眼,眼裡的光彩更盛。

段夫人與段新鈺殷殷叮囑良多,將瑞哥兒交到大太監手上,看著馬車離開,又站了半晌才回去。

眼看自從瑞哥兒走後,她們神情有些失落,心思也顯然不在待客上,陳夫人通曉情理,看女兒一眼,當下站起身,對她們笑著說家裡還有事,不便叨擾,就此告辭。

段夫人實在沒心待客,歉意看她們一眼,也沒挽留,親自送她們離開了。

離了段府,陳夫人靠在車廂上,眼下灰暗,神色疲憊,眼角卻隱隱藏有喜意。

陳小姐輕輕靠在她身邊,小心給她捶肩,眉眼溫婉抬起,望著她,輕聲問:“母親,您和父親知曉此事後,第一時間是生氣,緊接著卻是歡喜起來,卻是為何?”

陳夫人看她一眼,笑:“乖女兒,我和你父親正愁不知道該如何搭上太子與太子妃,如今你和你兄長就給了我們這個機會,你說母親該不該開懷?”

“自然是該開懷的,”陳小姐嘴角含笑,“況太子妃娘娘心胸坦蕩,柔性秉嘉,於國於民,都當得上一件美事。”

“正是如此,”陳夫人拍拍她的手,說,“正因如此,你當常去段府坐坐,陪娘娘說說話才是。”

“女兒知曉。”陳小姐低頭,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脖頸來。

瑞哥兒在宮裡一住就是四五日,段新鈺一開始還擔心,怕他在宮裡適應不了,怕他調皮惹惱了宮裡的貴人,但後來收到隨遇安的信,裡頭詳細描述了他豐富而輕鬆的一天後,她就再也不擔心了。

這小子進宮果然是逃避放鬆去了,整日裡在陛下那裡觀賞觀賞煉丹,去太後那裡蹭蹭點心,再去皇後那裡修修花挑挑玉珠,最後晚上回到東宮,陪太子用過晚膳,一同讀書,這樣的一天,當真比她還要繁忙。

段新鈺看完信,搖頭失笑。

“圓圓都在宮裡作甚了?”旁邊響起一道溫婉的女聲,段新鈺將信交給她,她一目十行看完後,亦掩口失笑,“這小子,完全不像姐姐小時候的乖巧模樣,真不知隨了誰。”

說罷,兩人齊齊一愣,段新鈺無奈垂首,蔡清鈺則閉了嘴,心裡訕訕,還有幾分不滿。

隨了誰?既然不曾像親生母親,那就隻有隨親生父親了,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瑞哥兒的生父居然是當今太子殿下。

這也正是她不滿的原因,她不求瑞哥兒生父多麼高貴顯達,隻求他能照顧好姐姐,一心一意待姐姐就足夠了,誰知,瑞哥兒生父條件竟然這般好,好到都讓她產生了逆反心理。

既然有此身份,為何不早早出現,可知這一路走來,姐姐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今姐姐認祖歸宗了,孩子也生下來了,他才姍姍來遲,當真是……一句老話,人人隻求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

蔡清鈺的些許心理,段新鈺能猜出來,隻是,對於那些往事,她沒辦法跟她一一說清,在簡單為隨遇安分辨兩句卻更惹她反感後,她無奈歎口氣,隻得不再談這事了。

段新鈺問蔡清鈺有關學鈺的學業情況,蔡清鈺邊幫她拾掇手邊的冊子,邊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八分也要說成三分,瞧那日他說的口吻,應當不在話下。”

“那就好。”段新鈺鬆了口氣。

“對了,”蔡清鈺猛然想起一件事,“娘昨個兒來信,她和爹準備過兩日就過來。”

段新鈺愣住,“爹娘不管袞洲的生意了?”

“怎的不管,聽說暫時交給了酒樓的掌櫃,不過是聽說你被許為太子妃,兩老放心不下,定要親自過來過問一二,順便幫你張羅婚事才是。”

說罷,她頓了頓,抬起眼看她,幽黑的眼眸掠起幾點笑意,嘴角一勾,語氣意味深長,“你也不是不知,你的婚事,一直是爹娘心裡的坎。”

聽罷,段新鈺長長地歎了口氣,似是無奈,又似是感慨,她出神地望著某處,定了會,慢慢點頭,“也好,兩老來了後就多在京城待段時間。”

一入宮門深似海,她進宮後,在長輩跟前儘孝的機會就少了,趁著還未入宮,就多在幾位長輩跟前儘儘孝。

想著,她自針線簍裡拿出兩個香袋,交與蔡清鈺,道:“這是白鷺她們翻曬的驅蚊蟲的藥草,我一共做了六個,這兩個是給你和學鈺的,你回去記得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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