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蔡清鈺接下了香袋。
兩人正坐著閒聊,簾子陡然被掀開,喜鵲走了進來。
“小娘子,陳小姐來了。”
段新鈺頓了頓,開口,“請進來吧。”
對上蔡清鈺疑惑的目光,她便將前兩日的事說了一遍,完畢想到這幾日那位陳小姐恰到好處地獻殷勤,不覺遲疑。
這位陳小姐實在是個妙人,雖說是明目張膽地為討好她而來,但每每說話做事無不讓人舒適貼切,若不是顧忌過於親近恐給太子帶來禍端,想來她一定會和這位陳小姐成為朋友。
胡思亂想著,陳小姐已然走了進來,溫婉如玉,端端大方,她走進來,率先給段新鈺行了個禮,被段新鈺探手叫起後,這才坐到丫鬟給她搬來的凳子上。
見她的目光對著蔡清鈺,段新鈺給她介紹,“這是舍妹。”
陳小姐眼睛登時一亮,聽聞太子妃娘娘原先跟著生母一塊過活,生母與旁人還有一子一女,想必這位清麗少女便是太子妃娘娘的妹妹,又觀兩人坐得極近,形容親昵,可見太子妃娘娘與那邊的一子一女關係親近的傳言是真的。
她客氣而有禮地稱呼,“蔡姑娘。”
蔡清鈺:“陳小姐。”
陳小姐不動聲色打量蔡清鈺的周身,上好的絹絲,頭上那支明珠簪子好似取自上好的東珠,兩隻翡翠耳環清透點翠,環手相擁間袖口處兩環翡翠手鐲若隱若現。
她收回視線,對著她的笑容愈發溫婉。
“這是一大清早臣女派人自野外客棧買來的野味,上次在客棧得見娘娘與殿下,一時眼瞎,乃至唐突了娘娘,這份野味權當臣女的賠罪禮。”
段新鈺看了眼籃子,卻道:“我說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陳小姐不必再放在心上。”
“娘娘固然寬和大度,然那不是臣女懈怠的理由,臣女心中有愧,十分惶恐,還望娘娘收下臣女的賠罪禮。”
段新鈺暗暗歎口氣,隻得讓人收下了籃子。
陳小姐走後,蔡清鈺說起她,“瞧著沒什麼心計,隻是想攀附姐姐你罷了。”
段新鈺點頭。
蔡清鈺又笑:“姐姐日後成了太子妃,這樣的事情隻會隻多不少,也不必事事忌憚,太子妃本就有領絡朝婦的責任。”
“我知道。”段新鈺歎氣。
“姐姐若覺得悶,可以時不時出去逛逛。”
“你也知我現在的身份,嬤嬤教導過不讓我隨意出去,況且我也不想出去。”
上次,她隨母親去寺廟上香,得遇幾位夫人小姐,她們見到她,十分惶恐不安,不停地施禮,這也就罷了,還一直想要上前攀談,拉著她說了好一會話,若不是嬤嬤往那一站,嚴肅莊穆,神色隱隱見不耐煩,還不知她們要攀談多久。
自那後,她就很少出去了。
蔡清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瑞哥兒在宮裡住了五日,回來那日,還帶了一馬車禮物,俱是宮裡的娘娘們賞賜給他的,小財迷精通分配,各自挑了幾件分給家裡人,其他全部放到了自己庫房,自他進宮時不時得到賞賜後,便嚷嚷著要擁有自己的庫房,段新鈺悶笑,隻好給他騰了一個出來。
又過了幾日,蔡老三和蔡娘子他們終於來了。
許久沒見他們,段新鈺十分想念他們,段夫人將他們邀請到府裡,和和氣氣,一大家子人吃了一頓團圓飯,然後任憑段新鈺親自將他們送回去,嬤嬤知道他們之間的深厚情誼,亦沒有說什麼不合規矩的渾話。
回到段新鈺為他們準備的小院,聽她講完這段時間的神奇遭遇,蔡老三與蔡娘子歎氣又歎氣,感慨又感慨,蔡娘子眼眶還紅了好幾次。
末了,她緊緊握著她的手,哽咽道:“如今,你好了我們就放下心了。”
段新鈺眼角同樣紅紅的,她靠在蔡娘子肩膀上,悶聲道:“娘,女兒一切都好,你們隻要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女兒。”
蔡老三“吧嗒吧嗒”抽著煙,三年過去,他不見蒼老,反而比之前還年輕許多,他磕磕煙袋,笑:“這是大喜事,你哭什麼,好了,彆哭了,快將咱倆給圓圓帶的禮物拿出來。”
“哦,對了。”蔡娘子抹抹眼淚,起身,去西屋,將行李解開,從裡麵拿出一個大盒子,遞給段新鈺,道,“這是我和你爹給圓圓準備的禮物,你收好。”
段新鈺打開看了看,見是一套名貴的金鎖金鐲子等物,她合上,無奈歎氣,“娘,說過多少次了,你們二老賺的錢就給學鈺和清鈺留著,給自己買點吃的用的,圓圓一切都有,不必專門給他準備一份。”
“那怎麼能一樣,”蔡娘子嗔她,“這套金鎖是你娘我專門去白馬寺找主持開過光,又供奉了三個月才帶過來的,能給圓圓帶來好兆頭。”
蔡老三吸口煙,附和:“對,大丫頭,我和你娘賺的錢不單單有二丫頭和學鈺的,還有你和圓圓的,一人也不少。”
儘管段新鈺現在已經不缺銀兩和名貴首飾,甚至她現在已經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妃,但仍為這一番慈母慈父心腸而感動落淚,她沒再推辭,再推辭就傷了二老的心,甚至讓他們多心女兒已經不跟他們一條心了。
她將盒子抱在懷裡,笑:“行,這些都是我和圓圓的,我收下。”
如此,蔡老三與蔡娘子才開懷起來。
一大家子倚在一處說了會話後,段新鈺讓丫鬟退到外麵,像以前在蔡家莊那樣,跟在蔡娘子身邊幫忙,收拾屋子和行禮。
蔡娘子將帶來的衣服放到衣櫃裡,突然,左右看了看,確認身邊沒人,將她拉過來,湊到耳邊,悄聲道:“紅豆啊,你來到這裡後,可有山竹的消息?”
段新鈺沉默了會,緩緩搖頭。
“唉,”蔡娘子鬆開拉住她的手,神色頹靡,“二丫頭隨你,脾氣秉性倔得很,這山竹遲遲沒有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更或者說,也不知有沒有娶妻,難不成讓二丫頭一直等下去不成。”
段新鈺歎口氣,道:“娘,緣分的事急不得,我相信清鈺心裡也有成算,說不得過兩日就有山竹的消息了。”
“也隻能這麼想了,現下你的事解決了,娘心裡這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眼下就隻剩下二丫頭和學鈺,學鈺到底是男兒,現在又忙於學業,娘不擔心,娘現在隻擔心二丫頭,她可彆犯傻才是。”
“哪能呢,咱家心裡最亮堂的就是清鈺,您多慮了。”
“唉,山竹這孩子到底在哪呢?是死是活好歹有個信啊!早知如此娘當初就不該心軟,允了二丫頭等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