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院子裡,才發現就這點功夫圓圓竟然已經睡了,他眼睛緊閉,小臉蛋睡得紅撲撲的,雙手握成拳頭乖巧地放在腦袋旁。
看著他,眼裡似乎暈了光和水,好半晌,相益彰輕輕歎口氣,將手放到暖爐上狠狠暖了會,這才放到他額頭上,瑞哥兒眉頭微蹙,眼珠動了動,卻沒睜開,好一會,他收回手,長長籲口氣。
燒已經退了,接下來記得準時吃藥,應當就沒事了。
看過瑞哥兒,確定他沒事,相益彰就準備走了。
段新鈺一愣,“不留下來吃會茶?”
“不了,”他苦笑,“若是一會兒碰到段大人與段夫人,他們又該給我臉色看了。”
那好吧,她送他出去,這次送人出門,少了兩分不舍,多了兩分纏綿,相益彰炙熱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兩人一步步朝外走,眼看就要走到門口,段新鈺突然停住了腳步。
兩人麵麵相對,無言凝望了會,段新鈺依依不舍地抽回手,說:“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相益彰挑眉看她,無奈:“你倒是舍得,不留下我吃茶就算了,連話也不願跟我多說。”
段新鈺被這沒厘頭的話弄得一怔,過後,委屈又漫上來,“我剛剛不是請你留下來吃茶嗎?你自己不留下來,怎麼能怨我沒留你?”
相益彰低低笑一聲,倏忽,他慢慢低下頭,低下去,將額頭印在她額頭上,兩目相對,鼻尖呼吸纏繞,滾燙的笑聲自喉嚨裡湧出來,噴了她一臉。
段新鈺眼睛都直了,愣愣地看著他,一動不動,過了會,他笑意逐漸收住,凝視著她,呼吸逐漸炙熱,他慢慢俯下來,她整個人一顫,顫抖著眼睫毛緩緩閉上……
“小娘子,老爺夫人回來了。”
段新鈺一把將相益彰推開,轉過身,咳嗽了兩聲。
相益彰不滿地看了那個被嚇了一跳的丫頭一眼,他鬆鬆領口,沒空跟她計較,轉頭跟段新鈺說一聲“他走了”就離開了。
等了會,段新鈺才臉龐通紅地轉過身,愣愣地看著他走後顯得格外寂涼的位子,這個時候,外麵響起車馬翻騰噴鼻的聲音,她回過神,忙起身迎了出去。
見到她,兩人愣了下忙斥責她,大冷的天,怎的親自出來了,也不怕著了涼,瑞哥兒的前車之鑒還在那擺著呢,段新鈺微笑不語,心裡卻虛的很,哪裡是因為迎他們才親自出來,這不是正好趕上了,不過她肯定不能將真相說出來,不然知道他們又私下見麵,爹娘心裡肯定不滿。
過了年,瑞哥兒的病總算淅淅瀝瀝好了,宮裡頭太後和皇後不放心,派禦醫過來瞧過兩次,聽禦醫保證說沒事了,這才放下了心,又將他召進宮住了兩天,親眼看見他蹦蹦跳跳,能說能笑這才開懷起來。
離大婚也沒個幾月了,段新鈺這次完全靜下心準備過不了多久的婚事。
眼看著婚事越來越近,她心裡無端端竟生出幾分緊張來。
就在這檔口,西南突然傳來響報,聲稱西南邊的蠻夷之族膽敢入侵我朝土地,鎮守邊關的鎮南將軍將之打退了回去,但誰想後來蠻夷之族竟又再次入侵,且不知從哪裡搜羅來一大隊人馬,又擅長遊牧之戰,眼看著鎮南將軍頂不住,節節戰退,這就立馬稟報了朝廷。
西南的戰事傳到京城,不到一天功夫就傳遍了周邊,一時間,上至當朝大夫,下至落魄書生乃至走馬販賣小販都在談論此事,便是學鈺,吃飯的功夫也少不了西南雲雲,將軍雲雲。
出了這等大事,眾人的眼光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就是陛下也沒心思煉丹了,許久沒正經開辦過的朝會再次被推起來,單說段修瀚段大人,這幾日每每剛到寅時就進宮去了,至晚間子時才能回來,有時候甚至乾脆住在宮裡,不回府了。
段新鈺自然再沒心思憂慮成親這點小事,一邊擔心父親,一邊擔心隨遇安,他是當朝太子,執掌參政,西南這次戰事,他同陛下一塊處理,陛下幾時起他便幾時起,陛下幾時睡,說不定他還不能睡。
還擔心西南那邊,隻希望快些將那些蠻夷趕出去,朝廷恢複平靜,百姓歸於安樂才是。
她心裡不安,就喜歡做些小東西,給父親和蔡老三做兩件暖腿的綁腿,給母親和蔡娘子做兩件暖手的暖袖,邊做心裡邊不安,好在慧姐兒和清鈺時常過來陪她說話,父親每次回府也時常婉約地,不讓母親聽到地將太子的事透露給她聽。
後來,她發現清鈺也時常走神,臉色越來越灰敗,眼下一大團烏青,一看就知道這幾日睡得並不好。
她稍稍一想就想通了,若無意外,山竹此時應當就在邊關述職,若是趕得不好,說不定此時就正好在西南那裡,正麵趕上了這次戰事。
她心裡無奈又焦急,隻得不停地安撫清鈺的情緒,但她還是一日比一日消瘦了下去。
就在這樣緊迫的氛圍中,這日,父親歸來後,臉色好看許多,同時告訴她們,朝廷的政策已經決策出來了,由崔蔚然帶兵,不日前往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