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1 / 2)

緊接著, 一道帶著譏諷的聲音響起,“什麼什麼意思,我說的你聽不懂嗎?集舍裡的花鈿樣式我帶走了。”

蔡清鈺忍住心間陡然湧上來的怒意,咬著牙, 一字一句道:“你帶走是什麼意思?那些花鈿樣式其中可有我想出來的。”

盧讚梅眉角一揚,似笑非笑地譏諷看她,“你想出來的?我怎麼記得是柯藍想出來的,是吧, 柯藍?”

一直嬌嬌怯怯跟在她身邊, 一身藍衣的姑娘聞言抬起頭瞄了她一眼, 仿佛受到驚嚇般, 又快速低了下去,她動動嘴唇, 聲音卻小的根本讓人聽不到。

她再次抬頭看她一眼,又慌慌張張挪開了視線。

蔡清鈺卻始終盯著她,神情堅定, 執著地問:“柯藍, 你說,那些東西是不是我同你一道想出來的。”

甚至很多樣式都是她自個想出來的, 柯藍隻不過起了個名字或者幫她稍微改了下局部不大好的地方。

柯藍頭垂得更低了, 嗓音愈發像蚊子哼哼, 但這次, 她聽清楚了。

她說:“清鈺, 這個集社本就是讚梅拉攏起來的, 反正,反正這裡麵有我的一份貢獻,讓讚梅拿走又怎樣呢。”

她說話的間隙,蔡清鈺一直盯著她,神情堅定執拗,還含著幾分期待與倔強,隻是聽著她聲音越來越低的那些話,她猛地閉上眼睛,拳頭也立時攥緊了,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眼底深處若有若無的幾絲期待已化為灰燼。

她扯起嘴角,冷笑了兩聲,“她拉攏起來?這本來是孟姐姐拉起來的,若不是她仗著身後的權勢硬生生將社長的位子奪去,孟姐姐又怎會憤然脫社,至於你的貢獻,”這次,她連冷笑都懶得扯了,“你也說了,你隻是付出了一份,這東西還不是完全是你的呢。”

伸出手,神色冷漠,“將我的花鈿式樣拿過來。”

柯藍猛然漲紅了臉,她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她,渾身顫抖,眼睛哆哆嗦嗦盈滿了淚花,“清,清鈺,你怎麼這般自私?咱們這個集社的東西本就是一塊共享的,你作甚麼這般咄咄逼人?”

聞聽此言,蔡清鈺直接瞟她一眼,冷哼一聲,根本懶得開口搭理,隻定定地看著盧讚梅。

段新鈺猛然出手,攔住控製不住怒氣想要衝出去的學鈺,她瞪他一眼,這麼衝動乾什麼?

盧讚梅慢條斯理地理了理手腕上一枚新得到的黑曜石手鏈珠子,嘴角一抹似笑非笑,她抬起眼,慢悠悠道:“蔡清鈺,你說我仗著身後的權勢,你自己何嘗沒有依仗太子妃的權勢?如果不是太子妃,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介平民,還妄想跟我們這些貴女平起平坐?”

“盧小姐,請你認知清楚些,這個集社一開始便是孟姐姐同我等幾個你口中的‘平民百姓’建立起來的,而你,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

“你罵誰鳩占鵲巢?不過一失勢太子妃的妹妹,甚至名義上的妹妹都算不上,你……”

“怎麼?本宮這個失勢的太子妃的妹妹如何?”

門“吱呀”一聲突然被打開,盧讚梅她們驚惶回過神,就看到一身湖水綠的女子攜一素雅白袍少年走了出來,女子麵貌清秀,溫婉的氣質即使板起臉看起來似乎也沒威懾力,但頭上兩粒碩大的東珠無端端為其增添了一分威勢,而她們,哪怕再覺得這女子溫婉可欺也立即嚇得跪了下來。

“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段新鈺走上前,將愣愣跟著跪下的清鈺拉起來,隨後,斜斜地瞥向跪下頭垂得仿佛要低入塵土裡的兩人,冷哼一聲,“盧姑娘怎麼不說了?本宮這個太子妃雖然失勢了,但聽你分辨的權利還是有的。”

盧讚梅身子哆嗦了一下,咬牙,許久,她磕下頭,屈辱道:“太子妃娘娘恕罪,臣女睡癔症了,口出狂言,還望娘娘恕罪。”

“癔症?口出狂言?”段新鈺冷笑一聲,既然如此,她拉著清鈺轉身,踏入房子,那張總是溫軟的麵龐不知何時染上一層冰霜和孤傲,“那你就在這裡跪會吧,什麼時候覺得腦子清醒了,什麼時候再起來。”

盧讚梅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眼看她一點沒耽擱猶豫,拉著蔡清鈺就進了房子,她眼底驀然浮現猙獰狠厲,手下也緊緊攥緊,白皙的掌背蹦出條條青筋。

“到底是公侯之女,這樣,不大合適吧?”蔡清鈺終於回過了神,遲疑地看向門外。

段新鈺卻心情很好地翹起了嘴角,怪不得隨遇安喜歡叫人跪著,什麼也不用懲罰,就讓那人跪著,保管比什麼懲罰都管用。

她擺擺手,道:“你們不用擔心,憑她那無禮的言語,我便是派嬤嬤去管教一番也是使得,更何況,我隻是罰她跪會,她肯定跪不到一刻鐘就起身走了。”

蔡清鈺猶豫地看著她,說:“倒不是說這個,隻是現在姐夫……陳王勢大……”

段新鈺朝她安撫一笑,“不要擔心,你姐夫心裡有數,我相信他。”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鐘,盧讚梅就起來了,甚至都沒朝她跪個安,就徑自離開了。

段新鈺理解,現在陳王勢大,朝廷內外有不少臣子投靠他,盧讚梅身為盧家嫡係,陳王嫡親表妹,被她這麼一通懲罰,指不定心裡覺得多羞辱憤怒呢。

她沒在意,先天身份在那裡,彆說她,便是她母親,或者陳王妃來了,來到她跟前,也隻能矮一頭。

在這裡稍微坐了會,眼看天色不早了,她拐去段府接到圓圓,就踏上了回宮的道路。

盧府,盧讚梅一瘸一拐地回來,眼看見她這副樣子,所有人都驚呆了,尤其是盧老太太和盧家大夫人,心疼又憤怒地抱住她,怒問:“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盧讚梅吭聲,她身旁的丫鬟已經“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哭道:“老夫人,夫人求你們給小姐做主啊,小姐不過是跟那位蔡家姑娘拌兩句嘴,太子妃娘娘就罰姑娘跪下,跪的腿都腫了。”

盧讚梅撲到母親懷裡,哭得簡直喘不過氣來。

大夫人一聽,那還得了,當即橫眉怒目,手掌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咱們家怎麼說都是陳王殿下的外家,太子妃這打發奴仆似的什麼意思,母親,您定要給梅姐兒討個說法,不然,咱們盧家就真的是人人都可以欺負了。”

老夫人卻蹙起眉頭,不像大夫人這般激動,她看了眼埋在大夫人懷裡哭得差點暈厥過去的盧讚梅,暗自歎口氣,卻沒說話。

等大夫人命身邊的婆子將大小姐帶下去,大夫人立即走到老夫人跟前,道:“母親,您到底何意?”

老夫人老神在地撩起眼皮,半哼不哼,“你想說什麼?”

大夫人著急:“您看到了,太子妃一點不將咱們盧府放在眼裡,咱們若再不做點什麼,彆說咱們,便是陳王殿下都跟著受委屈。”

老夫人歎口氣,抬頭看她,“我理解你的一番慈母之心,隻是你認為,這事是太子妃娘娘跋扈無知,特意給她下馬威嗎?”

望著對方被她的話說得瞬間沉下來的臉龐,老夫人再次歎口氣,道:“你身為梅姐兒母親,應當比我更了解她才對,依我看,此事應當是梅姐兒率先出言不遜,太子妃娘娘這才出手教訓她。”

“可是!”大夫人激動地站起身,眼底猩紅,“那又如何,自太子回來,陳王殿下,連帶著咱們盧府一直被壓在誠懿侯府底下,如今太子好不容易被陛下厭棄了,咱們盧府眼看著也漸漸恢複到之前的鼎盛,母親,您舍得……”

“住口!”老夫人猛然抬起眼,眸裡精光一閃而逝,她抿抿嘴角,撲麵而來一派端莊嚴肅之氣,“這話是你能說的嗎?如果你再這麼魯莽不顧後果,咱們盧府就容不下你了,你就收拾收拾回娘家吧。”

眼看大夫人被她說得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眼裡滿是憋屈和難受,老夫人麵上沒任何波瀾,隻半闔著眼,波瀾不驚道:“你心裡最好有個數,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大夫人神情陰沉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中途還因看到一個丫鬟頭上簪了朵粉嫩粉嫩的花朵而怒上心頭,當即叫人將這個丫鬟拉下去,打一場發賣出去。

大夫人這麼憤怒跟誠懿侯府脫不了乾係。

之前,太子還沒回來時,大家明麵上雖然不敢太過怠慢誠懿侯府,但實際上也沒多麼尊敬在乎,太子都走了這麼多年,誰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即便沒死,甚至安好地回來了,但陳王殿下在朝廷這麼多年,早就將朝廷內外都滲透了遍,更彆說屆時陛下會不會讓他做這個太子還未可知。

那時候是盧府最輝煌的時期,死死將誠懿侯府壓在最下麵。

那時候,大夫人給長子說了門婚事,欲要娶秦寧郡主為妻,長子自小就對秦寧郡主一片鐘情,她也分外喜愛那個姑娘,本來以為兩家的婚事板上釘釘,誰知,太子突然回來了,誠懿侯府崛起了,秦寧郡主也就理所應當被她的公主母親嫁與了誠懿侯府。

聽聞這個消息,盧家長子當晚就病了,其後科考順其當然就沒考中,此後一直處於失意當中,每日以酒畫為樂,去年乾脆收拾好包袱,離府出外四處遊樂去了,美其名曰,增長見識。

你說,這樣的深仇大恨,大夫人自然恨不得太子倒台,誠懿侯府狠狠出一回醜才好。

回來正院,聽聞老夫人並沒有打算替她找回麵子的想法,盧讚梅胸口一痛,險些又要暈過去,大夫人忙拉住她,眼眶通紅,咬牙切齒道:“我兒,你且放寬心,太子這次定然要栽了,到時候,太子妃可不就任你揉捏了。”

盧讚梅狠狠咬住了下唇。

那邊,段新鈺不知道盧府早就將她恨透了,她牽著圓圓回到宮中,第一件事就是帶圓圓去太後那裡請安。

早前好幾日前,太後娘娘就派人過來好幾趟,又是賞賜珍寶又是賞賜書本的,話沒明說,但那意思分明是她想她寶貝曾孫了。

因此,帶了圓圓回宮第一件事自然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