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向安分守己地龜縮在潮州,從不管京城的風雲嗎?這次怎麼會突然插進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地異常激烈,隻是,討論不到什麼正點上就是了。
陳王額角抽了抽,閉著眼,眼皮下眼珠猙獰地滾動著,許久,他終於忍不住,伸手,怒極大力拍了下桌子,發出一道極刺耳的聲響。
“夠了!本王叫你們來是看這事怎麼解決,不是聽你們在這裡婦人叨叨的!”
陳王這一怒,幕僚頓時如焉了的鵪鶉,坐在位子上垂著頭不敢吭聲了。
見他們這個樣子,陳王更怒,再次拍下桌子,“說啊!”
眾人再次嚇得一哆嗦,許久,其中一個蓄著胡子,在陳王跟前很是得臉的謀士小心開口道:“殿下,甭管那邊得到了什麼消息或者證據,現在咱們這邊最主要的是處理好後路。”
陳王眉梢一動,撩眼皮,“何意?”
“換句話說,殿下,負責督辦這事的人可靠嗎?假如真被陛下揪出來,那人,會不會攀咬出咱們?”
聞言,陳王臉色立即一沉,片刻,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神色也緩和稍許,“不會,甭說我做事一向小心翼翼,那人的爹娘和老婆孩子都在我手裡,他不敢。”
“這不就得了,隻要那人攀咬不出殿下,哪怕讓陛下給揪出來又如何,頂多失去一枚棋子罷了,這年頭,想當官的人還不多嗎?”
陳王想了想,可不就是這個理,頓時覺得放鬆了,心間一直悶著的一口濁氣也緩緩吐了出來。
那邊,果然要重新調查方永山的案子,按理說,太子已經出來了,可以接手或者監督這個案子,但方永山畢竟是他的人,他就主動說要避嫌,要對這件案子完全放手。
當然,也不是隨意找個人審理,他選了大理寺卿主審這件案子。
大理寺卿是個不折不扣的忠皇黨,從不參與太子,陳王和留王之間的事,為人正直公正,讓他來審理這件案子最好不過。
大理寺卿接手了這個案子,果然公正嚴明,當天就睡在了大理寺,給陛下保證不破了這個案子絕不回家。
段新鈺問相益彰,“你能保證這件事不是方永山做的?”
不說方永山一直待在潮州,時間這麼長了,知人知麵不知心,這段時間,他也一直被困在東宮,根本沒機會出去見見方永山。
如果大理寺卿查出來,這事是方永山所為,哪怕不會拖累得他失去太子之位,但也會給他狠狠一擊,起碼在民間的聲望就要大大低了一截。
對此,相益彰隻是握緊了她的手,堅定而自信地笑:“相信我的眼光。”
段新鈺隻能忐忑地等待。
過了幾日,大理寺卿果然不負眾望,又剖出了一個新線索,沿著那條線索以及信王給的線索,又過了七/八日,大理寺卿連夜攜了一封奏章進宮了。
這夜,估計又有很多人要睡不著了。
不說旁人,反正段新鈺睡得挺好的,隻除了隨遇安晚上纏人有點煩。
第二日,陛下什麼也沒說,隻是發了逮捕潮州同知府事袁泰的逮捕令。
陳王府。
陳王呆呆地盯著窗外飄零的落葉,葉邊泛著黃滾著卷,不知不覺,就過了夏入了秋了。
他還記得,小時候,父皇帶他騎大馬的場景,那個時候,父皇將他護在胳膊間,生怕他一個坐不穩翻下去,他小小年紀,抿著唇什麼也不說,心裡卻暖烘烘的,又仿佛藏了一粒糖塊,甜到了心裡最深處。
再後來,皇後娘娘懷孕了,母妃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當時他不懂母妃的惶恐不安,隻天真地問:“母妃,父皇說我要有一個弟弟了,您不開懷嗎?”
母妃卻哆嗦著嘴唇死死摟著他,什麼也不說,隻吧嗒吧嗒掉眼淚,他嚇了一跳,忙問母妃怎麼了,母妃搖搖頭,死死咬著嘴唇,仍舊什麼也不肯說。
後來,母妃發燒了,燒得朦朧中,他依稀聽到母妃說什麼“丟棄”“不要”的話語。
當時他不懂,後來隨著年齡越來越大,他卻一下子懂了母妃從來沒有說出口的話。
隻是,這麼些年,太子不回來,他隻當做沒有聽懂過那些話,仍舊做他的大皇子,做父皇曾經引以為傲的長子。
他謙遜,和善,聰慧,寬厚,他多想讓父皇看到這些,看到這些他努力學會的品質。
可是,也許母妃早就料到了他的結局。
父皇,終於,您要丟棄您的長子了嗎?
為了給您最愛的嫡子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