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益彰笑了笑,緩緩將細節說了一遍,事情很簡單,等袁泰拿出證據,便是陳王都無法反駁,概因上頭的字跡的的確確是他的,且用的還是宮廷禦用的白鹿紙,這種紙隻提供給宮廷和極少數的兩戶勳貴人家,反正,以袁泰的身份是沒資格用這種紙的。
不僅如此,還有意外收獲,這些年,陳王依靠袁泰在潮州這邊搜刮了不少銀子,其中的書信往來,袁泰居然也留下了好幾封,裡頭有些事情,直接讓陛下當場怒急攻心,將書桌上的硯台狠狠砸了下來。
段新鈺目瞪口呆地聽完這一連串意外的發展,嘴巴微張,許久沒有回過神,她看一眼神色悠然的隨遇安,閉上嘴巴,頓了頓。
“那陛下,說過這事會怎麼處理嗎?”
如果陳王隻是在潮州貪汙案上做了文章,陛下即便一時生氣,想來也不會痛罰,但若還有其他罪責,恐怕就……
“陳王已經被宗人府收監。”說這話,相益彰十分平淡,段新鈺卻悄無聲息地白了臉。
同時白臉的還有京城的盧府,陳王倒台,直接受到牽連的就是陳王的外家,但陛下還沒明說對陳王的懲罰,也許,陛下會看到陳王畢竟是他皇長子的份上繞過他這一次?
懷著這種僥幸,近日盧府當家老太爺和幾位老爺幾乎天天在宮外跪著,求見陛下。
不過,不管怎樣,這件事情總算暫時落下了帷幕。
遠在千裡之外的留王也開始返京。
蔡清鈺退了那個集社後,有其他集社看中她太子妃之妹的身份,尤其這幾日,陳王倒台,太子重新立於不敗之地,主動邀請她進社,但她懶得再應付這些,就通通推掉了,一日,當初創建集社的孟家姑娘過來做客,居然也主動提起要重新建社的建議。
自從她們退社後,當初跟著她們一同入社的幾位身世平凡的姑娘也跟著退了社,後來整個集社幾乎是盧讚梅一家獨大。
但自從陳王出現頹勢,直至陳王被關押進宗人府的確切消息傳來,集社那些裡看中盧讚梅身份的跟風之輩紛紛退社,生怕退晚了會遭有心之人算計,再給自己或者家族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不過幾日,整個集社就成了空有社長而出社員的空架子。
不說那邊,對於孟姑娘提議的再次組建新的集社的建議,蔡清鈺不大想繼續摻和。
當初,她雖然和孟姑娘關係還不錯,但也沒好到私底下拜往甚至被她邀請做副社長的地步,道理很淺薄,她不過也是看中她和她姐的關係罷了。
她沒有不打算沾她姐光的傻瓜念頭,隻是卻不想再跟這樣另有目的的人深入接觸,如果因為她再給她姐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那她才真是後悔莫及。
遂,她就直接拒絕了。
孟姑娘大抵已經猜到她會拒絕,遂也沒多驚訝,更沒有輕易放棄,她隻是笑著說:“好吧,那我們可要多走動,我們兩個人都是盧讚梅的受害者,我又十分歡喜你的脾氣,合該多走動才是。”
蔡清鈺笑了笑,隻好應是。
這日,她們無聊出去逛街,剛從一家首飾店裡出來,迎頭就撞見一個人。
兩方一下子頓在了原地,四目相對,即使雙方沒有說話,之間劈裡啪啦的火花也連綿不絕。
“呦,我當是誰,這不是盧家大姑娘嗎?”孟姑娘率先開口,她翹著蘭花指,嘴角噙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盧讚梅麵容頓時僵了,她梗著脖子死死盯著她們,沒吭聲,幾日不見,她神態比以前灰敗許多,唇上哪怕塗了最為豔麗瑩潤的石榴紅,亦遮掩不住那一身的疲態。
孟姑娘繼續用帕子掩著唇笑:“說來,我聽聞盧大姑娘你那硬生生從我手裡搶過去的集社辦不下去了,這不,我正打算將集社重新辦起來呢,不如,盧大姑娘你再加進來,我保管不對你‘另眼相看’,你便是想繼續搶我也絕不攔著,怎麼樣?不過我琢磨著,便是你想搶,恐怕也沒人願意幫你了吧。”
她這一通話說得盧讚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帕子被她緊緊攥在手裡,使勁□□,她張開嘴,急促呼氣和喘氣,幾乎要被氣得翻白眼,好半晌,才將衝過去扇那個賤人一巴掌的衝動給咽了下去。
咬咬牙,她猛然甩甩帕子,轉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身後,孟姑娘笑得前仰後合,拉扯身邊的蔡清鈺,道:“清鈺,你快看,盧家大姑娘這副樣子,像不像敗家之犬?”
蔡清鈺彎起嘴角,淺淺笑了笑。
她可不是她姐,脾性軟得像一灘水似的,旁人欺辱了她,她定要報複回去。
不過,她扯了扯身旁之人的袖子,低聲道:“好了,彆笑了,旁人都看過來了。”
盧讚梅氣呼呼回到家裡,甫進了自己房間,便隨手將桌子上的一套茶具甩到了地上。
憤怒讓她的麵容格外猙獰,“不過一介小官之女和一個普通老百姓罷了,連跟我盧讚梅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居然,居然也敢!”
如果,如果不是太子妃,她算個屁!
“啊!”她又衝過去,狂風亂舞般將屋子裡的帳蔓都扯了下來。
一陣狂風刮過,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才重新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的一個婢女悄悄起身,戰戰兢兢來到好似平靜下來的盧讚梅身邊,戰戰兢兢說道:“姑娘,宮裡來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