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1 / 2)

陳王的判決下來了,陛下居然直接擼了他的王爺爵位, 降為郡王, 還把他趕到了一個十分荒涼的不毛之地, 將那塊不毛之地劃為他的封地。

甫聽到這個結果, 眾人既覺驚訝又覺在意料之中, 陛下顯然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哪怕這人是他的親子,更何況隻是擼了陳王的王爺爵位, 還給陳王挑了個偏遠卻安穩的封地,聯想到下一任登基的是跟他不和的太子,這樣子說不得反而對陳王更好呢。

不過, 顯然陛下覺得這個懲罰對陳王來說還算輕微,除了降王爺為郡王外,陛下還勒令陳王需服開鑿南漕運河的徭役半年,好好體會下平民百姓的艱難, 彆以為自己生為王爺身, 就可以肆意迫害那些無權無勢的白身百姓。

上書房內, 雙龍吐珠鎏金香爐吞吐著龍涎香,窗戶緊閉,隻開了一扇大門,就顯得殿內偏昏暗, 這個環境下, 陛下單手撐在龍椅扶手上, 支著腦袋, 眼睛緊閉,似乎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陛下身邊伺候的大太監悄無聲息走了進來。

他刻意將腳步聲放得很輕,走到陛下左下方,小心翼翼瞅他一眼,見他睡得正香,就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吵醒陛下。

陛下突然睜開了眼,眼神清明透徹,哪裡見一丁點的睡意,就連平時因服用太過丹藥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珠在昏暗的晚霞映照下都顯得格外剔透黑亮。

“怎麼了?”他沉聲開口,問弓身站在下方的大太監。

“回陛下,陳王殿下吵著要去服徭役前要見您一麵,給你磕個頭再走。”

陛下虛著眼神盯著前方,似乎在出神,根本沒聽他的話,但過不了多久,一個恍神的轉動,以及隱約的波光浮動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沉默在蔓延,殿內似乎隻剩下了沉默。

“讓他來吧。”陛下終於開了口,嗓音低沉沙啞,好似一支獨立在風中的晚燭,在晚風的吹拂下,泛出“劈裡啪啦”的沙響。

大太監根本沒抬頭,徑自低下頭行了個禮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過不了多久,陳王被帶了過來。

他仍舊穿著被押走時的那套衣服,麵容卻不顯狼狽,就連頭發也被人認認真真收拾過,束發的玉冠上還嵌著一粒拇指大的明珠。

宗人府也不傻,知道陳王隻是暫時被關押在這裡,日後便是不複從前尊貴,那也是陛下親生的兒子,旁人欺辱不得。

他站在殿中,即便身陷囫圇,身上的王爺身份也被奪去了,但好似根本沒放在心上,麵容一派平和淡定。

認真給上首的陛下行禮,“父皇萬安。”

“你有什麼話要跟孤說?”

說什麼要臨走前給他請安,其實是有話跟他說吧,也許是有關這次的懲罰,也許跟太子有關……

陛下平靜地直視他,等他發問。

殿內伺候的人似乎也知道這對天下最尊貴的父子有話要說,遂他們十分乾脆利落地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大門。

殿內恢複靜寂——

陳王抬起頭,直視他,許久,輕聲開口:“父皇,您是不是覺得兒臣是多餘的?”

陛下一愣,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陳王動了動嘴角,但連一丁點的笑都牽不出來了,“父皇,兒臣由您手把手教養長大,拉弓射箭,練字讀書,知禮廉明,一切的一切,都是您教給兒臣的,那個時候,兒臣就是您立在朝堂的一根標杆,諸位朝臣看到您對兒臣的喜愛看重,漸漸的,就忘了太子這號人物,他們走到兒臣跟前,對兒臣說,我,您的皇長子,承繼監國重任理所應當!”

“日子久了,兒臣都要信了,兒子拚命做得更好,隻為讓您另眼相看,直至將那個國之重位交於兒臣。”

他眼眶漸漸變得通紅,唇瓣微微顫抖,“將近二十年啊,父皇,我是您的皇長子,是這朝堂獨一無二,呼聲最高的繼承人,您說,這種時候,兒臣該怎麼想?”

他緩了緩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突然有一天,太子回來了,您就要讓兒臣將這二十年所得到的一切全部還給他,甚至容不得兒臣有絲毫反應和反對,猝不及防就讓兒臣做了太子的曆練石。”

他後退一步,麵上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自嘲,大滴的淚珠從眼角滑落,“父皇,與您朝夕相對的是兒臣,每年壽辰為您獻上第一份壽禮的是兒臣,您生病時守在床頭的是兒臣,甚至,那年南巡遭遇刺客最先擋在前頭的也是兒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