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時候,段新鈺衝了出來。
她根本沒注意二妮身旁兩個衣著華麗的姑娘,一眼就定到了二妮身上,神情漸漸激動,唇瓣微微顫抖,嗓音卻忍不住拔高,“二妮!”
瓊枝不可置信地回過頭,看到身後的人,她先是茫然又震驚地眨了眨眼,待她一步步走來,直至走到她跟前兩步遠,她才一下子反應過來似的,猛然捂住唇,眼眶瞬間就紅了。
“紅豆!”
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瓊枝將她扒拉開,上下打量,哭笑難抑,疊聲發問:“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京裡出了什麼事?就你自己嗎?圓圓呢?”又忍不住哭出聲,“怎麼比我走時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段新鈺笑了出來,“沒有,沒有,我一切都好,你不要擔心,我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我哪裡瘦了,我看你才瘦了呢。”
兩人視若無睹地敘舊,瞧那激動的神態,分明是十分熟悉親近,葛玉妙與葛玉華對視一眼,皆有些狐疑。
這個時候,簾子後麵出來了一位男子,容貌俊逸,貴氣逼人,風華絕代。
葛玉妙和葛玉華都看呆了。
他溫柔地看著正在敘舊的兩人,溫聲開口:“不要在這邊待著了,先進內室再敘舊。”
聽到這個聲音,瓊枝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又在意料之中地朝前方看去——那人仍舊那麼風采照人,俊逸絕代。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初次見他的那天,那個時候,她正處在人生最痛苦絕望的時候,絕望到恨不得下一刻就去死,然後,他就出現了,渾身仿佛披著聖潔的光……
段新鈺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淚,收拾了下情緒,道:“對,應該先進去。”
段新鈺的嗓音讓瓊枝收回了神思,她認真打量相益彰一遍,突兀,釋然地笑了。
放開握住段新鈺的手,瓊枝上前,緩緩朝他施禮,好似過去三年每日無數次施禮般,又好像要還了那年他施與她的恩德。
“見過公子。”
此後,各自安好。
相益彰平靜地看著她,平靜地抬起手,“起來吧。”
瓊枝站起身,這次,她看著相益彰,是真的一點波瀾都沒了,她緩緩地笑了。
段新鈺看看她,再看看相益彰,怎麼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氣氛……
瓊枝不容她多想,率先熱情地招呼,“快進去內室,咱們好好聊聊。”
她轉過身,這才看到葛玉妙和葛玉華姐妹還沒走,且正愣愣地盯著相益彰回不過神。
她瞬間冷下臉,跨前一步,擋住了她們的目光,冷淡道:“我這邊有點事,就不送兩位姑娘了。”
兩姐妹回過神,葛玉華瞬間被這趕人的話逼得漲紅了臉,尤其在這位俊逸貴氣的男子跟前,她眼睛一瞪,上前一步,“你!”
葛玉妙立即扯住了她,低聲叫她彆衝動丟人,轉而麵向瓊枝,嘴角立即彎起一抹恬淡舒適的笑意,同時視線掃過她身後的段新鈺和相益彰,“既然姐姐這裡有客人,我們就不久留了,改日再同姐姐閒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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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葛玉妙和葛玉華無言坐在馬車裡,緩緩朝家裡走去。
突然,葛玉華噴笑出聲,她搖搖葛玉妙的胳膊,道:“姐,你聽到沒?二妮?哈哈,這個名字真土,我就說,她那氣質,一瞧就是泥腿子出身。”
葛玉妙橫她一眼,沒說話。
葛玉華終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不由出聲問道:“姐,你怎麼了?”
這個榆木腦袋的妹妹,葛玉妙閉了閉眼,攥緊了手裡的帕子,才忍著沒有給她一巴掌,真的是,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思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不過,這到底是自己雙胞胎的嫡親妹妹,她忍著氣提點,“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對勁?什麼不對勁?”葛玉華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滿是不明所以。
就在葛玉妙終於忍不住要朝她腦袋給她一巴掌時,她終於反應過來,“哦,你說那一男一女?話說,那個男子真俊俏貴氣啊,整個蘇州,哪怕是都督大人的公子,我都沒感受到這般逼人的貴氣。”
聞言,葛玉妙神色變了變,她這個妹妹雖然蠢,但卻有一種異乎常人的直覺,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麼……
仔細想了想,她咬牙道:“不行,咱們得告訴父親一聲。”
“啊?告訴父親什麼?”蠢笨的葛玉華又跟不上姐姐的思路了。
葛玉妙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沒好氣道:“我問你,父親為什麼要咱們跟瓊枝打好關係?”
“還不是因著太子的關係。”說到這個,葛玉華又是妒忌又是輕蔑又是煩躁,要不是父親說這個瓊枝是太子宮裡出來的,十分得太子看重,又跟太子妃關係不錯,她們姐妹,堂堂蘇州鹽運使司運同的嫡女何必放下身子跟她結交。
想到她那些姐妹嘲笑她居然跟一介平民百姓折節相交的話語,她就忍不住煩躁,“這麼長時間了,京裡太子都沒關注過她,想來不過個普通的宮女罷了,父親何必這般在意,還讓我們跟著一塊丟人。”
“住嘴!”葛玉妙瞪她一眼,“此後再聽到你說這些話,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葛玉華立即委屈地嘟起了嘴,她這個姐姐對她好是真好,但訓起人來也是真的嚴厲,她生氣地哼一聲,背過了身。
葛玉妙歎口氣,她扯了扯葛玉華的袖子,好聲好氣道:“妹妹,你想想今日來找瓊枝的兩個人,想想他們身上逼人的貴氣,再想想瓊枝不僅提到他們來自京裡,還給那個男子行禮,稱呼他公子,你說,這世上唯一能讓她這般對待的是誰?”
話已經說得這般透徹,便是葛玉華再蠢笨,也一下子想通了,她瞬間張大嘴巴,覺得自己要傻了,“姐,姐姐,你是說……”
“沒錯,所以姐姐才提議咱們必須現在就找父親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