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不慌不忙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封詔書,說道:“我這裡有先皇遺詔。”
眾人將那詔書接過來看,裡麵赫然是秦皇立公子扶蘇為二世皇帝的內容,馮去疾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點都不信,冷哼了一聲,說道:“李斯老賊,你莫要騙大家,我們這些人隨著皇上一起出征,可是從未聽過他寫遺詔一事。哼,恐怕這詔書,是你編出來的吧。”
馮去疾話音落下,頓時響起了一片附和聲,那些跟著秦始皇巡遊的官員都說沒見過詔書。
李斯道:“馮大人高看我了,我李斯既有天大的膽子,膽敢編此詔書?!”
馮去疾道:“那這誰說得準呢?你多次替先皇執筆,早就把先皇的字跡學個七八成去了。你要是想造假,怕是先皇本人來了亦難分辨,更何況我們呢?”
“馮去疾,你莫要血口噴人!”李斯怒道:“我李斯坐得正站得直,一片赤膽忠心天地可鑒,休要汙蔑我來做這不忠不義之人!”
馮去疾還想說什麼,李斯大袖一揮,說道:“哼,各位大人信這詔書也好不信這詔書也罷,都是各位大人的選擇,與我李某人無關。我李斯隻是收到了這封來自先皇的詔書並將它拿出來罷了,各位大人是否要遵旨也不是由我李斯決定的。今日不快,我先走了,各位大人議吧。”
李斯揮袖要走,立有人將他攔住,說了些好話讓李斯的麵色稍稍好了起來。
朝堂之上一時議論紛紛,原先都是些半信半疑的人在看到一旁怒氣衝衝抱臂而立的李斯時,內心忍不住有些動搖。
而李斯也在為自己捏一把汗,這根本不是什麼秦始皇的遺詔,隻是他仿寫的假貨。但是他就是要用這假遺詔賭一賭,若是賭贏了,那他即可高枕無憂,若他輸了,隨意找個送信的頂替出去就行。
立於高位的決有些慌亂的看著眼前大臣們開始接二連三的倒戈說改立扶蘇為二世皇帝的場麵,慌忙走下台去察看那封文書。
眾人見他匆忙下台,都安靜了下來,等著看決接下來的表現,畢竟,在此詔書出現之前,他是最有機會最皇帝的那個,在此詔書之後,除非扶蘇死了,否則他是沒機會做皇帝的,這樣的心理落差,任是誰都接受不了吧。
不料決卻捧著詔書,落下兩行淚來,說道:“沒想到我還能再次看到皇父的墨筆……”
眾臣都道:哎,真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啊。
決故作堅強的擦了擦眼淚,說道:“吾一時不察失態,令大家見笑了。既然皇父的詔書已經立了扶蘇兄長為二世皇帝,那就按皇父的旨意辦吧,也辛苦各位大人來一趟了。”
眾人內心不是沒有嘩然敬佩的,畢竟,若是沒有這張詔書,皇位可就是他的唾手可得之物了。如今他卻能在看到詔書後輕輕放下,絲毫不見對皇位的不舍和留念,真乃大丈夫也。
但是如今天氣炎熱,秦始皇的屍體已經開始泛出味道,他們難等到扶蘇回來了,隻得先讓決頂上,先讓秦始皇入陵墓去。
九月,驪山陵墓封土。
封土後兩日,公子扶蘇趕到驪山,於陵前痛哭。
而就在一行人準備回鹹陽讓扶蘇登基時,變故在此發生。
眾臣焦急不安的看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士兵,或橫眉冷對或不敢置信的看向站在圈外發號施令的決,紛紛怒罵起來,有的說自己看錯了人,有的說自己早就看出他的狼子野心來了。
決慢悠悠的等眾臣罵累了之後才說道:“先皇詔書還未公告天下,對天下人來說,有無這個詔書誰坐這個二世皇帝又有何區彆,是吧,各位臣工?”
“決,我平日裡認為你是個大丈夫,卻沒曾想到你竟然敢忤逆先皇本意,挾持我們奪位!”
“忤逆?挾持?”決道:“大人給我下的名頭也太重了,我擔不起,我隻是在和各位大人商量。”
他將目光轉向李斯,道:“李相,你跟隨先皇多年,在朝中很有威望,您覺得呢?”
李斯冷哼一聲,道:“我隻遵先皇本意。”
決又將目光轉向扶蘇,卻發現他麵色冷靜,不像是被挾持之行。決了解他這個兄長,他如今應當給這些臣子求饒願意放棄皇位才是。但如今卻如此冷靜,像是有備而來……
決心中一驚,立馬吩咐士兵捉人就要逼他們就範。但就在此時,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決巡聲望去,急促且大批的馬蹄揚起陣陣沙塵。而坐在那馬上的領頭人,正是被始皇帝派去護北疆的蒙恬將軍!
蒙恬身著甲胄,手握韁繩,坐在馬上,高大威猛。他身後的那些士兵,乃是跟他一起在北疆征戰的士兵,豈是皇城中這些守衛所能比擬的?
那些被挾持的臣子看到蒙恬時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即請求救援,要蒙恬抓住決,重重懲戒。決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忙不迭後撤了幾步,狼狽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