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大眼睛撲扇撲扇的,其實長的很漂亮,仨孩子,就數他和聶博釗最像了。
當然了,登報,公審,槍斃的時候,好多年青人都不相信,那麼文質彬彬的個帥小夥子,會是黑社會老大呢。
陳麗娜笑眯眯的就問:“為啥?又是怕我截胡了你外婆的牛奶,她要來鬨?”
聶衛民說:“本身我們不愛喝牛奶,而我小舅喜歡喝牛奶,還喜歡吃奶酪,那就給他吃唄,他可是孫家全部的希望了,我姨們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這就對了,姐妹多,最後生個大寶貝出來,黃花菜不希罕三個大外孫,是因為自己有個大寶貝兒子,而她肯定是在兒子還小的時候,就把幾個閨女全洗腦成了扶弟狂魔,以致於孫工連自己家的幾斤□□,都要送給弟弟去喝。
“為啥不喜歡喝牛奶?”陳麗娜直截了要找根由。
二蛋想了想,說:“因為腥,咦,一股鐵臭味兒。”
陳麗娜明白了。牛奶這東西,要用鋁鍋煮,而黃花菜大概是用家裡那口小鐵鍋煮的□□,她的鍋又刷不乾淨,刷完了又不擦,早上起來半鍋子鐵鏽的餿水,煮給孩子們喝牛奶,那股子鐵鏽味兒,誰受得住?
“今天呀,媽作個好吃的,媽保證,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會喜歡上喝牛奶。”她說。
聶衛民一聽就好奇了:“那你快作,我們看著,成嗎?”
“不成,把我的大花棉襖披上,提上煤兜子,給我到外麵撿煤去,撿完了手也不能四處亂抓,洗乾淨了在這兒看著,我就給你作。”
“呀,撿煤去嘍”小聶衛民花棉襖一披,轉身就跑。
要說就用鋁鍋給孩子們燒牛奶,讓他們嘗到原本牛奶裡的香氣,也行。但是陳麗娜自己是個嘴叼的,而且呀,□□厭膾,她是作任何東西都要作到極致的那種人。
正好,昨天從哈薩克倒爺那兒買回來一瓶米酒。
把牛奶燒開,再把米酒裡的渣子濾出來,一隻小鋁鍋子裡,滾了的牛奶正沸騰著,這時候把米酒汗給倒進去,邊倒邊攪和,很快,鍋裡的牛奶就起絮了,隨著米酒越倒越多,絮花也是越來越多。
等到絮起的差不多了,這時候關火,再拿紗布把多餘的水份過濾回鍋子裡頭,然後盛到碗裡,故意當著仨口水已經銜不住的孩子的麵,把雪白的,像雪花似的白糖給拌了進去。
甜啊,光看著白糖,仨孩子已經在流口水了。
這時候還不給他們吃呢。
要放到窗戶外麵,用外麵那天然的冰箱凍上一會子,等凍凝上了,才會拿進來吃。
“媽,這叫啥?”二蛋兒舔著小嘴巴,急的頭上都快要冒煙了。
“奶酪,這個叫奶酪,但跟維族人,或者是哈薩克人作的不同,這是咱們漢族的奶酪,媽保證呀,就是再討厭腥膻的人,也嘗不到裡麵有腥氣。”陳麗娜說。
聶博釗今天去了一趟2號油井,恰好要經過樓蘭農場。
這木蘭農場裡麵,全是從內地遷進來的農業戶們,主要在農場裡種大豆、棉花,養殖奶牛,跟內地比的話,因為土地寬,免稅收,物產豐富,人口越多越不怕餓肚子,所以算是很好了。
但是,總有那麼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比如孫轉男的媽黃花菜,因為孫轉男前些年的積累,以及往各部門安插自己的妹夫們,現在可謂是木蘭農場一霸。
但是,就這她還不夠滿足了。
因為孫轉男死了,在石油基地她沒人了,於是就想把自家最小的閨女孫多餘嫁給肖琛。
人家肖琛的老爹是上海汽車廠的廠長,就算下放,那也是來鍍金的,又豈能看得上個孫多餘?
於是,老太太又想把她推銷給人事科的科員傅永東,傅永東也不敢要。老太太退而求其次,也不求同名族了,於是一個勁兒的,就想推銷給鄰居哈工。
但是因為她為人太潑辣,雖然鄰居哈工對孫多餘很有點兒意思,愣是不敢娶。
大解放汽車從木蘭農場前經過的時候,聶博釗就看見黃花菜在農場門口站著呢。
見大車開過來,她直接雙手一攔,也不怕這大解放汽車把她給壓死了似的:“小陳,我問你,你們基地這個月發工資了嗎?”
司機小陳一看聶工端端正正坐在後麵,扯了個謊:“雪大,會計還沒去烏瑪依寄掛號信呢,您老再等等吧。”
黃花菜還揚高了脖子張望著,但大卡車太高,她看不見坐在後麵的聶博釗。
半信半疑的,她又說:“小陳,聽說你們聶工從老家新娶了,有這事兒不?”
小陳嚇了一頭的汗。回頭掃了一眼,其實就在第二排,厚棉簾子遮住的地方,聶工程師和兩個井油測試工正在後麵坐著呢。
聶工一臉鬱悶,揮了揮手,小陳連忙就說:“我,我也不知道。”一腳油一踩,刷的一下,他就跑了。
黃花菜站在原地,可生氣著呢,她覺得,今晚等不到掛號信,她明天就該殺到基地,去問個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