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紅星, 革命工作小組的小組長, 皮膚呈小麥色, 一頭劉胡蘭式的短發, 個頭很高, 也很胖。
這個年代, 人人麵黃肌瘦, 胖姑娘可不多, 所以,她奶大屁股大, 可是紅岩軍區一支花啊。
在礦區進行了幾天的工作, 但是毫無進展,今天,她終於找到吳瓊吳團長家了。
吳團長給她襯的又瘦又小,坐在她身邊, 認真的就問:“你真的確定,陳麗娜是個臭老九, 還是蘇修?”
在這個年代, 能做到文工團副團長,吳瓊的能力當然不能被小覷, 而且,她也是個很謹慎的人。
鬥人者, 終被人鬥, 沒有十足的把握, 吳瓊可不想卷入革命之中。
“她的檔案給人從女子師範大學提走了, 確定是到了你們烏瑪依礦區,但是,我到礦區五天了,農場裡那些老教授們的檔案,陳麗娜的檔案,我什麼都沒拿到。阿書記說讓我找高區長,高區長說他辦公室起火,檔案全燒了,這個你信嗎?”
吳瓊和賀蘭山是好朋友,要說高峰的辦公室起火,她不會不知道啊。
“這其中有詐吧,這整個礦區,擺明的了就是在消極抵抗,不配合我們紅岩革命工作小組的工作。”龔紅星手拍在了大腿上。
吳瓊想了想,謹慎其間,就說:“行了,一會兒我外甥來了,你跟他問情況吧,他在聶工的實驗室裡工作,應該說,知道的會比我們多。”
小朱來二姨家做客,沒啥好禮物帶嘛,提著一隻兔子就進門了。
武裝部可不像彆的單位,都擠在小樓房裡,他們征用的,是當初這地方的大地主熱巴老爺家的大院子,敞亮著呢。
吳團長住後院,高部長住前院。
“嗬,好家夥,海亮,這是你自己獵的兔子嗎?”高大勇早上才起來,正在門外刷牙,見朱海亮手中那隻肥肥的兔子,就豎起了大拇指來。
“不是,是我老師打的。”朱海亮說。
“老聶這槍法是越發的好了,散砂彈啊,他居然能隻擊中咽喉,砂彈都不散,這個老工程師每天都在練射擊吧?”高大勇捧著兔子就研究了起來。
“二姨父,我們是搞實驗的,對於結果的衡量,小數點後麵還要加三位數,看圖片是一相素一相素的看,跟你們不一樣的。”
所以,聶工的槍法瞄的準,他的肉眼就能細微到相素上,彆人能比嗎?
“怎麼樣,海亮,你是來乾啥的,大周末的為啥不去農場勞動?”高大勇揩了把嘴邊的牙膏沫子。
“那不,二姨說紅岩來的工作小組,想了解點兒關於我老師,師母的情況嗎?”朱海亮才說完,高大勇的臉色就變了。
“領導,你在家嗎?”他於是帶著小朱,就進了後院。
“哎,老高,你居然還沒走啊?”吳瓊還有點害怕呢。
再一看龔紅星也在,他的臉就垮下來了,領導也不叫了:“吳瓊,家裡來了客人,你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
龔紅星站了起來,跟高部長握手:“高大勇同誌,你們烏瑪依礦區的革命工作,一直以來都是最不積極的,我這幾天走訪了一下,非但每個人都在回避革命不說,還叫陳麗娜是什麼?阿瓦爾古麗。你知道阿瓦爾古麗是什麼意思嗎,在維語中,這是純潔的鮮花的意思,當然,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瓦爾古麗唱的,可是一個軍人和維族姑娘之間的愛情故事,無論阿瓦爾古麗,還是那個軍人,他們都是又紅又專的革命後代,陳麗娜一個被退學的臭老九,怎麼能和紅專後代相提並論?”
“狗屁,阿瓦爾古麗的傳說起自明朝,知道明朝是什麼嗎,那是封建君主□□,要打倒在地還踩上一萬隻腳的年代,龔紅星你思想有問題,居然在這兒跟我說封建專治是又紅又專。”高大勇直接就說。
“那你們叫她是阿瓦爾古麗,就是封建餘孽。”
“放娘你的臭狗屁,純潔的鮮花,那是十一國慶節要擺在天/安門上獻給英雄的,你要說鮮花是封建餘孽,你怎麼不在閱兵的時候,把天/安門,人民英雄紀念碑前的鮮花全給踩了,踏了啊?”
“我們調查走訪了一下,你們整個礦區的人都不敬愛領袖,居然把陳麗娜捧到了一個更高的位置,你們這樣的思想要傳到北京,那可是大大的反動,是不敬愛領袖。”
“你要能一年實現農場的量產,明年你就是我的阿瓦爾古麗,我的阿詩瑪,我夢中的情人,要我給你唱首歌嗎?”
“老高你這是胡攪蠻纏,你完全沒了一個國際共產主義者該有的高尚情操和素質。我聽說,你為了能跟陳麗娜跳舞,還四處跟人掰手腕,你墮落,你糜爛,你就不配做一個國際共產主義者。”
“不,我們尊敬的是勞動者,我們崇尚勞動最光榮,今年我們礦區的勞動標兵可是賀蘭山,而不是陳麗娜,老子還摟著賀蘭山跳的八支舞了,你怎麼不說這個。你分明就是彆有用心來破壞我們工作的。”啪一聲,高大勇直接把槍拍到桌子上了:“龔紅星,你要再敢胡來,老子一槍嘣了你。”
“行了紅星,快走吧,我家老高脾氣大,發起脾氣來我都受不了的。”
“吳姐,我,我就不相信,我從礦區找不到一個真正的革命戰士。”龔紅星給罵了個灰溜溜,轉身就走了。
“海亮,你還不去勞動?”
“就去就去,我立馬就走。”朱海亮也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轉身就跑。
農場裡,最先來給陳麗娜傳達龔紅星革命小組消息的,是肖琛。
這家夥最近因為革命小組來了,怕風頭要波及到自己,吉普少年也不敢開了,來回跑礦區,開的都是拖拉機。
“小陳,高部長說了,誰要敢在礦區搞革命,最後走路的時候都貼著牆根走。”
“為啥?”
“因為他手提板磚,隻要聽到風聲,就一板磚拍死誰。”肖琛說。
“你是不是快走了?”陳麗娜反問肖琛。
他是家裡的獨子,他爸為了能讓他回上海,不惜給自己辦了個病退。而現在正值73年,在總理不懈的爭取努力下,摘帽子工程已經開始進行了。
肖琛這時候回上海,名正言順,而且很有可能一回去,就能在上海汽車場工作,那可是彆人想都不敢想的好單位啊。
“原來,我一直想辦法幫安娜摘了帽子,讓她和我一起回上海,但我現在更擔心你啊小陳,革命工作小組似乎不那麼在意老教授們了,他們的目光轉移到了你身上,你現在很危險。”
“不,肖琛同誌,事情不能這麼看。當龔紅星的工作小組想要對付一大幫人的時候,我難免左右不顧,但她們要對準我一個人,那我得說,農場是安全的,老教授們是安全的,而我,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陳麗那說著,上了拖拉機,就準備要去田裡參加春種了。
回頭,見聶衛民坐在拖拉機上,她問:“為啥不去跟孩子們一起玩?”
“他們太小了,沒意思。”
“那你應該跟著聶國柱啊,他不是去白楊河畔開耕種機了?”
“我現在明白了,他壓根就沒有智商,隻要跟著我爸一段時間,就會明白我爸工作的意義,不戰而屈,你真正的敵人還沒來了。”
“小子,你還懂得什麼叫不戰而屈啊?”陳麗娜簡直了:“那你說,要真正的敵人來了,我該怎麼辦?”
上了拖拉機,往陳麗娜懷裡一坐,老媽駕駛著拖拉機,突突突的在農場裡走著,簡直風光的不要不要的。
“不知道。”他乾脆的說。
“小夥子,草船借箭聽過嗎,隻等東風,我現在帶著你,咱們去借東風,成嗎?”
“這句話出自什麼地方?”
“《三國演義》,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