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就有大肘子嗎?”
“中午肯定不行, 咱們吃……”本來, 陳麗娜想說, 中午挺累的, 隨便給他們撐個懶疙瘩吃就行啦, 沒想到收拾著廚櫃, 居然看到好多的好東西。
“衛民, 這乾麵條, 是哪來的,媽昨天都還沒見著啊。”
聶衛民中午回家, 忙忙碌碌的幫陳麗娜劈完了柴, 生好了火,還得去看書呢:“聶國柱擀的,曬的啊,他說你太忙啦, 沒時間擀麵,他就給你擀好了掛麵, 讓你中午回來, 隻要燒了水就可以下麵啦。”
哎呀,上輩子當了一輩子大爺的聶國柱, 居然會給她擀麵,還留下這麼多的掛麵。
難道說, 對男人好不能上趕著, 還是得冷一冷?
小陳覺得, 自己對聶工, 似乎有點兒太熱情了,要不她冷一冷,也許才會讓他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獨一無二?
“聶衛民,聶衛民,我有個事兒要悄悄跟你說。”整個家裡頭,三蛋兒最相信的,就是大哥啦。
“蛋蛋,啥事兒這麼認真?”
“那個龔阿姨,她來策反我了。”三蛋兒就說。
“好呀蛋蛋,你居然還知道策反,她跟你說啥了?”終於,有件事情能把聶衛民從知識的海洋裡給拉出來了。
於是,三蛋兒就把龔紅星是如何哄他的,以及他要是不配合,媽媽會被槍斃啊,如果他配合,媽媽不但不會被槍斃,大家還有汽水兒喝這些話,全部複述給了聶衛民。
要說礦區真有誰能救媽媽,三蛋兒覺得,那一定是哥哥。
“蛋蛋,你做的很好,而且,我相信她很快就會有下一步的動作了。她不是想讓你帶著二蛋去嗎,沒事,我給你們做掩護,你們就去見她,她給吃的就吃,她給喝的就喝,她給你們什麼你們也記得拿回來,就行啦。”
“然後,哥哥就能保護媽媽嗎?”三蛋兒問說。
聶衛民舔了舔唇,說:“當然可以。”
想拿孩子做突破口,栽贓陷害,聶衛民覺得,也該讓這女的吃點兒苦頭啦。
“嘰嘰喳喳說什麼了你倆,為啥還不去吃飯?”二蛋進來了。
聶衛民一棍子就把他給指住了:“聶衛國,你會做叛徒嗎,你會被敵人的糖衣炮蛋所俘虜嗎,你是一個堅定的國際共產主義者嗎?”
“哥,你把我當啥人了,如果要炸碉堡,我就是董存瑞,如果敵人的火焰燒過來,我就是邱少雲,死也一動不動,我不會比你們差的。”
“這就對了,現在,有一項非常嚴竣的任務,我代表組織,要讓你和聶衛疆兩個人一起去辦,辦砸了,你就不是我弟弟。”
二蛋完全懵了:“哥,你倒是說嘛,到底啥任務,連媽媽都不能聽見。”
“就是為了保護媽媽呀你個傻蛋兒。”聶衛民揪了揪他的招風耳。
仨兄弟,他和三蛋兒的耳朵都沒那麼招風,要說二蛋的耳朵為啥招風,那可全是叫老師給揪的。
於是,聶衛民又把任務給二蛋複述了一遍。
二蛋一聽,口水刺溜一下就下來了:“所以,我隻要跟著三蛋兒,一起去喝汽水,吃奶油餅乾,任務就完成了?”
“不,你隻能吃,不能說話。”他要一說話,就會漏餡兒。
“我吃東西的時候,是顧不上說話的。”二蛋說。
“為什麼不出來吃飯?”門一把叫媽媽給推開了,聶衛民立刻跳了起來:“小陳同誌,我正在教二蛋和三蛋學習,背詩。”
好吧,看起來一個賽一個的認真。但是吧,陳麗娜覺得,他們絕對沒乾好事兒。
“行了,快出來吃飯吧,媽做的西紅柿雞蛋麵,一人一碗,二蛋給咱們把麵湯喝完,可不許剩下啊,快吃。”
於是,倆兄弟端碗,二蛋掃鍋,呼啦呼啦,三兄弟就吃開啦。
“高部長,您又帶著官兵們來了,真是太感謝您了,大周末的也不能休息。”一見高部長,陳麗娜就更高興了。
“那不是說《新青報》的下來采訪嘛,上周賀蘭山,這周也該我們出點風頭了,說吧,還有什麼任務是需要我們人民子弟兵給大家幫忙的,這個周末,我們武裝部的人,歸你們指揮。”
說著,高部長就脫了自己的軍裝,挽起袖子,向周圍的男知青們展示著自己古銅色的肌肉。
哇,立刻收到了一片崇拜的目光啊。
“會開車的去開耕種機,不會開車的一人領把鋤頭,耕種機耕不到的邊邊角角,就由他們去挖,挖透了再灑種,還得有人背磨扇,有人踩磨扇,最後把種子全給磨平在地裡。”陳麗娜於是安排說。
“這就行了,很簡單啊,於參謀,你帶著人上吧,找各個生產隊的隊長領任務去。“
“保證完成任務。”於參謀說著,啪一聲敬個禮,轉身就跑。
“這些活兒其實並不是大頭的,高部長,我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其實是墾荒,我想跟您談談,您能讓部隊官兵每個周末都到咱們農場來,幫助我們農場開墾荒田。”
“現在的地都種不過來,為啥還要墾荒?”
“因為隻要有大型的收割機和耕種機,我們的社員一個人可以乾現在三到五倍的活,還不用流那麼多的汗,但是,開地可是一件頂苦頂累的活兒,我的社員是實在騰不出手來開啦。”
“陳場長,你的農場已經足夠大了,而且,領導們都很賞識你,這不好嗎?”
“可我還沒有從真正意義上,讓整個礦區一年到頭都能吃到細白麵,隨時有新鮮的果蔬吃,這個,可是我當初給阿書記和高區長立的軍令狀。”
“行了,那今天,我就率一小組的人去墾荒吧,記者會來給我拍照片嗎?”
“會的,我現在就去通知記者們,來給你拍照片。”
記者常駐的另一項好處,就是不必她想儘千方百計的動員,請,礦區各機關單位從領導到職工,就全衝到農場來幫忙,搞生產了,就為這個,陳麗娜也覺得,把倆記者留下來,那叫一個值。
常言說得好,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今天,破天荒的,三蛋兒不跟媽媽一起去農場,說是自己要留在家裡認字兒。
他已經五歲了,要說學習方麵,當然比不上聶衛民,但一般的孩子,誰能比得上聶衛民呢。不過他可比二蛋聰明多了,一手字,寫的比二蛋還好,簡直跟那印刷體似的。
先到國營大飯店打包了大肘子,鬆鼠桂魚和烤鴨,五隻搪瓷大缸子裝的滿滿兒的,開車回到基地,陳麗娜以為仨孩子必定會在門口等著她呢,誰知道鐵門上居然沒有他們的身影。
頭一回沒孩子等,她心頭第一反應當然是著急。
“老聶,你兒子們呢,怎麼就你一人在家?”回到家,不見孩子,陳麗娜心愈發覺得不對勁兒了。
“衛民說是去王繁家聽收音機,帶著倆小的就跑了,怎麼,你不是說今天有好東西吃,究竟是什麼好東西?”聶工埋頭在書桌前,也不知在忙活些啥。
陳麗娜轉身從車上把烤鴨、大肘子和鬆鼠桂魚全給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