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夜半煮麵(1 / 2)

但注定, 這晚上聶工不得清靜啦。

二蛋和三蛋兩個躺在炕上, 肚子裡的汽水和奶油餅乾簡直就是負擔啊。

打一個咯, 似乎輕鬆一點了, 但再打一個咯, 啊, 臭烘烘的, 肚子越發的脹了。

聶衛民當初最美好的願望, 就是讓一直在饞汽水兒和餅乾的弟弟飽餐一頓嘛。

所以呢,他自己躲在暗處, 就在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裡, 看龔紅星收賣人心,於是倆弟弟大塊剁飴,尤其是二蛋,五斤餅乾啊, 他一人吃掉了大半數。

但是,倆弟弟是越來越難受了, 不停的在炕上翻來滾去。

“哥, 我覺得我的肚子要爆炸啦。”二蛋說。

三蛋翻了個身,側望著自己鼓鼓的小肚皮, 就說:“我的好像也要爆炸了。”

好嘛,這下聶衛民也兜不住了, 過去怦怦敲門, 就說:“小陳同誌, 你快來看看吧, 我咋覺得他倆不合適。”

陳麗娜和聶工正在做賽前熱身操呢,一聽孩子不合適了,一把拉著了燈,陳麗娜就說:“不好,怕是吃撐了。”

果然,倆孩子撐的從炕上都爬不起來了。

陳麗娜先把最嚴重的二蛋從炕上給拖了起來,就問:“吃敵人的糖衣炮彈之前,你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嗎?”

打的咯好臭啊,比吃了生蔥葉子打出來的還臭,二蛋苦著臉直搖頭:“我再也不喝汽水,不吃奶油餅乾啦,我真是吃夠啦。”

“老聶,你自己說,這可咋辦呀,不會再給撐壞了吧。”

“去,聶衛民,把你們的尿盆子給我端過來。”聶工說著,把二蛋給抱了過來,一揉肚子,孩子立馬就,痛苦的直哼哼。

他跑廚房裡挑了隻小調羹過來,把二蛋往腿上一放,就說:“不要掙紮也不要動啊,等著,我給你壓一壓,就吐出來了。”

二蛋這會兒難受的,真是想吐也吐不出來,隻感覺一隻大勺子不由分說塞進喉嚨,哇的一聲,哎喲喂,給聶工倒提著,就吐了大半盆出來。

你要光看那大半盆泡化了的餅乾和汽水,你都會吃驚,一個孩子的肚子裡,咋能裝那麼多的東西。

“來,三蛋兒,你也來,不要掙紮啊,對對,張開嘴巴,好呐,吐!”

三蛋吐的要少一點兒,但是,一隻尿盆子,就給倆人吐滿了。

“媽呀,奶油餅乾這東西可真惡心,我以後再也不吃啦。”三蛋兒低頭看了一眼,真是永生難忘啊。

“好啦,聶衛民,給我端著倒了去。”陳麗娜於是說。

倒完了餅乾汽水兒湯,再回來,小聶同誌傍晚回來時那種意氣風發一掃而空。

給陳麗娜在額頭上搗了一指頭,他慫慫的,頭就抵進她懷裡了。

“聶工,你這一手倒是挺好的,我是沒吃撐過所以不知道,你怎麼一搗弄,他們就吐出來了,難道說,你們上大學的時候,不但學工科,還學醫學?”

你說聶工能徒手拆槍換輪胎是因為他學工科,能自己做煙花是因為他學工科,他還知道這個,總不會,北工大的老師還教他醫學常識吧。

“那年呀,黃桂蘭不是把我賣給我父親了嘛,就炒了一鍋子的殺豬菜,給我一人吃了。”聶博釗說著,瞪了聶衛民一眼,示意他趕緊回炕去睡。

關了小臥的門,他就說:“我當時不就吃撐了嘛,然後在新家睡到半夜,難受起來,差點撐死。我父親就是用的這個辦法,用湯匙的背來壓,催吐。他當時還跟我說,小夥子不要怕,咱們紅軍經曆完兩萬五千裡長征,到了會寧會師之後,有了糧食,很多像你一樣吃吐的,爸爸那時候啊,就是從老鄉那兒學來的,給人這樣催吐的法子。”

“所以,你後半生的博學,睿智,以及幽默,大約全來自於,你前半生的苦難和動蕩不安。”

“大概可以這麼形容。”

“那完了,我親手把我的老聶給毀了,因為這個老聶呀,他不會再經曆兩個兒子成為黑社會,還有一個癱瘓的痛苦,那麼,他永遠都不會成為將來那個老聶啦。”

“陳麗娜,你要再說這個可就沒意思了,我是不夠浪漫嗎還是不夠溫柔,你想要啥我沒給你搞來?你要說沒錢,這不咱們大家都沒錢嗎,我要有錢,我全給你,我僅著你一人用。”聶工不愛金錢不愛美人,就隻醉心於科研,一切於他,都是身外之物。

“哎,不是,聶工,今天晚上不是一月一度的性/生活日,你掏□□乾啥?”

聶工不搞性/生活,從書房裡翻出他的獵/槍來,填砂彈,裝□□,裝好了往拿報紙暫時糊著的窗子上一瞄,補了三層的破線褲和領子上縫了兩圈兒的舊睡衣,因為衣服全是純棉土布嘛,穿久了,膝蓋上旋了倆大圈兒,那簡直是,殺氣騰騰。

“你給我躺著,今天這氣,我是非出不可。”聶工平常太斯文,陳麗娜隻當他沒爆脾氣呢。

出門,敲了敲隔壁哈工的門,提著杆□□,聶工開門見山就問他:“那幾隻兔子惹人煩得很,我想把小的那倆隻趕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哈工消化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誰,轉身進門□□一扛:“去啊,咋不去。”

“行了,把自立和錢工也叫上,咱們一道去。”

“對了,前天中午小陳那一手真叫亮豁,老聶,你是不是也經常被她家暴?”

“啊?”

“有幾回,你不半夜總嚎,她是不是有打男人的習慣啊。”哈工就說。

聶工很同情的看了哈工一眼,覺得這大小夥子,是該有個媳婦啦。

另一邊兒,龔紅星帶著小尤和小馬,大晚上的不睡覺,還在四處搞運動呢。

這不,晚上再跑一回農場,她就發現,生產場長王紅兵居然六點就讓那些老知識分子們下班,回到地窩子裡休息去了。

勞動改造,那當然得日以繼夜啊。

她大手一揮,就把這幫人給集中到基地大禮堂,來搞學習會了。

一路學到十點,才把這些人給放出來了。大晚上的,老教授們由王紅兵帶領著,還得回農場去,三十多裡路程,美其名曰邊走邊思考,分明有拖拉機呢,龔紅星也不準他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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