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中刀, 但是也是奇了, 你們看片子, 刀傷從他的腎臟和肝臟之間一穿而過, 但是卻沒有碰到重要器官, 這刀再稍微的偏上一點點,他都得完蛋。”阿院長說。
陳麗娜看不懂片子,但還是看著研究了很久。
紅岩是個盛產地攤文學的地方, 誰對誰不爽了,或者是覺得那人好了,都要寫一本書。
也不講什麼出版刊號,大家找個印刷廠印出來,街頭一擺就賣開了。
而關於於東海的地攤文學, 那是大行其道啊。
而且每一本裡, 都提過說他早年受過傷,所以給廢了這事兒,這陳麗娜就很擔心了。
對著片子看了半天, 她把阿院長給拉到一邊兒了:“阿院長, 你們仔細檢查過吧, 我記得人說馮科長, 馮遇那人手腳挺狠的,在治安隊打人的時候, 也是經常專門隻打人的命根子, 於公安生殖係統, 沒啥大問題吧?”
“生殖係統?”
“就是, 有沒有給馮遇傷過腎呀什麼的?”陳麗娜其實也不懂,指著片子就說:“我看他這腎臟部位有陰影呢。”
“那隻是淤血而已,時間長就化掉了,不過生殖係統的事兒,我們全身檢查過,沒發現啥問題啊。”
“那我就放心了,阿院長那你忙吧,我進去了啊。”
邊疆的匪患,曆史太悠久,但大多數時候,人們隻知有匪,並不知道匪在哪裡。
當然了,這和武裝部,還有公安乾警,邊防戰士們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遷到邊疆來的居民們,大多生活過很多年之後,都會由心的稱讚,豎起大拇指說,人人都說邊疆危險,但隻要你們在邊疆生活幾年就知道了,邊疆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個安全的後麵,那是武裝部,邊防戰士和公安乾警們的青春和汗水,以及他們錚錚鐵骨的脊梁啊。
礦區幾乎所有的領導全在,就連昨天交接完任務的高大勇也在呢。
“快快,小陳來了,不行咱們先出去吧。”高大勇首先就說。
通匪這種事情,內地現在基本是絕基地了,但在邊疆,那屬於是天大的罪名,尤其於公安還說,匪首就在大領導裡麵,誰他媽敢沾這個滋滋響的炸雷。
聶工見陳麗娜進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就退出來了。
陳麗娜往病床邊一坐,看於公安,似乎也不算傷的太嚴重嘛。
她見桌上有大家提來的桔子,就剝了一瓣兒遞給他:“說吧,究竟怎麼回事兒,礦區就這麼幾個領導,於東海,我比來你來的更早,70年到的這兒,從阿書記到高部長,大家是怎麼工作的,我全看在眼裡,但我願意聽你的話,而且領導們,也等著你說出點什麼證據來呢,畢竟,大家都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嘛。”
“你昨天去我宿舍了吧?”於公安跟糙裡糙氣的的他哥完全不一樣,皮膚挺白,一害羞就臉紅。
“嗯,去了,要不是我去的早,你估計就死在白楊河下麵那大峽穀裡了,不是嗎?”
“完了完了。”於東海拍了一把自己的臉:“我沒臉見人了。”
“那你明明要吊馮遇,為啥不把你寫的東西藏起來,你是個公安啊,辦事兒咋這麼不謹慎?”陳麗娜就問。
於東海急急忙忙兒的解釋著:“我最先沒發現馮遇要來,當時就是翻文件翻累了,於是放了首歌兒出來,就邊唱邊聽,隨便在紙上胡寫了幾筆。”
陳麗娜眉頭就皺起來了:“於東海同誌,你這意思是小夥子你寫的不止桌上那一張,其餘的還不少吧?”
所以,他寫她的名字,不止寫了一頁信紙?
“咋,你們沒發現?”
“行了,沒人搜你屋子,就桌上一張,我早揉著扔掉了。”
於公安又躺回去了:“那還好,萬幸萬幸。”
好吧,他最大的秘密,還沒給人發現呢。
“於東海同誌我得告訴你,年青人思想拋錨一下很正常,但是吧,往後注意著點兒,你要再亂寫亂劃,閒言碎語傳出去,多難聽啊。”
於東海雙手合什,拜菩薩似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昨天試了一下高部長,他似乎沒看過,我就想,那東西絕對在你手裡,當時我就想,拚著死也要叫你來,讓你銷毀了那些東西。實在對不起。”
所以,這才是他特地提出,單獨見她的原因吧。
陳麗娜於是說:“說吧,究竟是牽扯到哪個領導啦,你看你把一群大領導給嚇的。”
於東海啥也沒說,從兜裡掏了兩張票出來,上麵還沾著土和血呢。
遞給陳麗娜,他說:“你看。”
兩張中華香煙的票,還有兩張介紹信,發函的地方,是北京。
“這是我和馮科長打鬥的時候,從他身上扒到的,當時他沒咋在意,但我把這東西給揣回來了。你說說,他一個治安隊的隊長,誰會給他這玩藝兒?”
說白了,就現在來說,整個礦區能有資格拿到中華香煙票的,頂多也就三個人,阿書記,高峰和高大勇。
高大勇和阿書記都是大煙槍,有這種票,估計早上拿到煙,下午已經叭叭完了。
隻有高峰不抽煙,這種票在他手裡,會有流出去的可能。
“會不會是高區長丟了票?”
“中華香煙啊阿瓦爾古麗,這東西要是你你敢丟嗎,丟了能不登報掛失嗎?”
聶工那麼個身份地位,出門領導們才讓他一盒阿詩瑪,而中華香煙一條子就現在來說,黑市上要賣180一條,黃金也就這價格。
真要說誰把自己的票給了馮遇,那確實是關係非常好的人。
“我跟你說,這事兒你暫時先壓著,我讓老聶給你查票的來源,但你絕不能把煙票的事兒說出去。”
“為什麼小陳你懂不懂,高峰萬一跟黑勢力牽扯,他就是地方最大的保護傘。”
“你隻要一說出去,高大勇和阿書記清清白白,他們勢必要懷疑高區長,而高區長現在是升職的關鍵階段,我得跟你說於公安,高區長的為人我能替他做擔保,他真要有問題,你拿我事問。”
“小陳你不該不懂的,邊疆的土匪,可不是內地那些小打小鬨的偷雞摸狗,真沒事,啥事兒沒有,萬一有事,那就是昨天和你稱兄道地的好朋友,今天就敢提著刀來殺你。咱們在邊疆,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責任,因為你的性命,你孩子的性命,還有我的性命,所有人都是性命攸關。”
“我知道性命攸關,但我敢肯定高峰沒有任何問題,你把票給我,這事兒我讓聶工想辦法幫你查個水落實出,行嗎?”
“聶工一個搞工科的,恁厲害?”
“我得告訴你,我男人當初隻憑幾個腳印,就幫我抓過農場的賊呢,他可不是單純隻會搞實驗的書呆子。”
“所以,你是說現在咱們公安局那個經典案例,腳模抓賊,真是聶工乾的?”
“可不?”
“不行,小陳你還是快出去吧,我雖然沒讀過大學,但在部隊上一直都是各方麵都名列前矛的,轉業到公安係統,我就沒服過誰,你不能再拿聶工打擊我啦。”
陳麗娜笑著瞪了他一眼,說:“你們還是專心通過馮科長查匪吧,這兩張票和高區長的事兒,你千萬壓住,還有就是,小於同誌,我代表我仨兒子,誠摯的祝願你能早日好起來。”
說著,看於東海給她敬了個禮,她轉身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