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就羨慕麗娜啦,我隻是心裡不平衡,當初分明要來當保姆的人是我呀,麗娜一見聶工,直接就說自己要嫁,我幫著她就把婚結了,要說來說去,我還是他倆的大功臣了,你們就都總是擠兌我。”
“功勞也要彆人誇,自己誇就不值錢啦。”何蘭兒說。
陳麗娜其實就在窗外呢,聽姐姐和媽拌嘴,倒是覺得挺好玩的。
一家人擠地窩子的時代終於過去了,漸漸的,社員們從地下搬到了地上,而且都有爐子用了,家家戶戶都在織布,送到紡織廠還能賺一大筆,集體致富的日子啊,它就這麼快的到來了。
聶工今天準備要帶三個兒子一起,到田裡去掏田鼠。
像這種大片的田地,最煩的就是田鼠了,到處打洞,吃莊稼都是吃根子,跟那扒絕戶墳,踹寡婦門似的,比彆的害蟲更可怕。
現在掏到田鼠,三隻可以換一個工分,三十隻的話,可以換一隻大倭瓜呢。
二蛋吵吵著想吃倭瓜群群,這不,帶著套子,歡天喜地的就準備跟爸爸去套田鼠了嘛。
不過,聶衛民在農場私交多,不肯跟他一起去,最後,就是聶工帶著倆小的一起套田鼠了。
冬天的田野上,積雪足有半尺高,仨人全穿著厚皮高桶的大靴子呢,還把腳管得紮的緊緊的,否則的話,一會兒雪鑽褲子裡,腳丫子就濕啦。
“看見了嘛,咱們站在田野上觀察,那地方是不是有一堆雪,比彆的地方高?”聶工單手叉腰,站在一望無際的雪原上,在二蛋眼中,爸爸真是巨人一般的存在啊。
“是的,爸爸,我看見啦。”二蛋說。
“蛋蛋,你猜那是什麼?”
“田鼠的老窩。”三蛋手搭晾棚,說。
幾父子走到了跟前一看,確實了,好大一個洞,還分好幾個出口呢。
二蛋往每個洞口都放了一個夾子,搓著雙手就說:“爸爸,這樣可以嗎?”
聶工問蛋蛋:“你覺得這樣行不行?”
三蛋轉了一圈子,肯定的說:“爸爸,這個鼠窩特彆大!”
平原上,雪最能顯出地形地貌來,這是一大片的土包包嘛,那證明下麵肯定有好大一個窩。
他把二蛋剛才堵在門口的夾子全拉了起來,按照自己的想法,先在一個洞口放了一個,退後兩步,再在一個夾子往左的地方放了一個,再又回到洞口,往另另一個眼子上放了一個,然後就說:“好啦,爸爸,熏煙吧。”
二蛋還背著一堆的乾麥草呢,用老聶的zippo搓著一點,往最大的洞口上一戳,喲,不一會兒,好幾個洞眼子上就全開始冒煙啦。
三蛋在後麵蹦蹦直跳,舔著舌頭就說:“來啊來啊田鼠快來啊。”
果然,不一會兒一隻給熏的不行了的田鼠探著腦袋就出來啦,剛邁出洞口,啪的一聲。它後麵肯定還有彆的田鼠嘛,有一個殺不住車的,出來四處逃竄,這不看左邊沒人,是個好出口,剛一拐彎,啪,又是一聲,給夾住了。
這下,田鼠們不敢從這個口子出了,但裡麵熏的實在沒辦法嘛,不一會兒,就又從另一個洞口出來啦。
啪啪再兩聲,又是兩個。
好家夥,一把火,四隻田鼠。
二蛋直接懵了,抱著三蛋的頭又親又揉:“我想能抓住一隻就厲害了,你居然一次就抓住四隻,蛋蛋,你真是我的親親的小蛋蛋,臭臭的壞蛋蛋,啊,我愛死你啦。”
三蛋舔著唇說:“快把田鼠解下來拴起來吧,咱們繼續再抓呀,給媽媽換兩隻大倭瓜,好不好?”
二蛋這下更猛了,在田野裡橫衝直撞的,聽著三蛋的指揮放獸夾,再點柴火,不一會兒,嘰嘰喳喳的活田鼠都串成線啦。
“蛋蛋,最近學習怎麼樣呀。”聶工本來是打算拿捕田鼠這事兒教育一下小兒子的,沒想到人看著小,捕鼠經驗這麼足,就隻好換成談心啦。
“我媽媽不開心。”三蛋說:“我就不開心。”
這下輪到聶工愣住了:“我看你媽媽一直挺開心的呀,她哪不開心啦?”
“爸爸不在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跟媽媽睡的。”
“可你都八歲了,八歲的孩子再跟媽媽睡,這不像話,我跟你說聶衛疆,男人就得頂天立地,整天爬媽媽懷裡的那種,不會有什麼大出息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呀,時代一直在變,年齡大的人的看法總是呆板的,總聽媽媽的話,就會變成一個沒有眼見的人,爸爸,我說的對嗎?”
好吧,對於這個小蛋蛋,看來說教是不管用了。
聶工於是又說:“夫妻之間吵吵鬨鬨磕磕絆絆是難免的,我也不過就吼了你媽一聲,而且,你媽媽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你心裡不能再對爸爸有成見,明白嗎,你要公正客觀的看這件事情,而不是總認為,就是爸爸欺負了你媽媽。”
“我隻知道你打她了,可她都沒有還手。”
就三蛋兒這麼手善的人,要給小金寶打了,都得把二蛋叫上,叫二哥給自己出氣了。
媽媽給爸爸都推下車了,肯定是生氣的嘛,可她都沒動手,所以蛋蛋才心裡不平衡。
因為,他總覺得雖然爸爸年紀大,但媽媽更懂得包容。
“行了,我跟她道完歉,再跟你道歉,成嗎。聶衛疆,你這種處事方式可太偏激了一點,這世界上沒有完全好的人和完全對的事,你還很小,不該這麼偏激的。“
老父親苦口婆心,可是最小的兒子一點也聽不進去。
而且,三蛋走著走著就叫開了:“我媽媽不是因為這個才不高興的,她有時候夜裡起來,總是說,咋辦呀,咋辦呀,我一個人的力量是辦不到的呀。我想,肯定是因為有很大的困難要我們大家麵對,她才會苦惱的,爸爸你明白嗎?”
聶工想了想,也對哈。
陳麗娜是多活過一世的人,而今年一開年總理就去世了,這幾個月共和國上下也是特彆特彆的不太平。
但是,能讓小陳同誌夜不能眠,那得是多大的事兒啊。
聶工於是就說:“好啦,這事兒我會跟你媽談的,爸爸相信,一定能解決她麵對的困難,好嗎?”
三蛋提著一串的小田鼠在前麵蹦蹦跳跳的走著,理都不帶理聶工的。
“我是你爸爸,聶衛疆,我說話的時候你就答應一聲,明白嗎?“
“我隻認媽媽,不認你。”這直接斷絕父子關係了。
“可你媽媽是我的妻子,我要說聶衛疆不聽話,把他賣掉算了,你看你媽媽會不會答應。”聶工很認真的說。
三蛋啊的一聲,怕了,嚇的臉上的小酒窩都沒啦。
“隻要你乖一點,聽話一點,把冷叔叔給的那支合金槍給扔了,爸爸是不會讓你媽媽賣掉你的。”聶工看把兒子給嚇壞了,又忍不住安慰他。
果然,小蛋蛋彆的不怕,最怕的就是給賣掉,再走路的時候就乖了許多嘛。
聶工原本對孩子沒啥感覺,自打發現大的幾個越來越頑皮,越來越淘氣之後,對於陳小姐現在懷的那個,就越發的期待了。
他現在是真的太需要一個又乖,又可愛,軟乎乎的小寶寶啦。
雪原上,小聶正在賣力的奔跑呢。
新式塑料大棚,鋼筋骨架,特彆加厚過的塑料,高度統一在三米以上,這樣的大棚能應對最劇烈的嚴寒天氣,當然,也能吸收最充足的光和熱量,上麵過夜的棉氈也是可以自拉自放的,甭提多先進了。
“小姨,我小紅妹子呢?”聶衛民進了大棚,就問正在裡麵勞動的孫多餘。
孫多餘說:“在菌菇大棚裡摘菌菇了,你要找她,往那邊去。”
聶衛民再要跑,回頭看了一下孫多餘,停下來說:“小姨,我咋覺得你現在變漂亮了很多呢?”
孫多餘也覺得自己挺美的呢,沒敢哈哈大笑,捂著嘴就說:“不許笑話你姨,趕緊去吧。”
聶衛民吐了吐舌頭,乍著兩隻手,裝個鬼樣子,一蹦一跳,就進菌菇大棚了。出錯了,請刷新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