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瘟疫, 一個月的時間。
鼠/疫的傳染力有多驚人呢,親自接觸過患者的幾個人, 阿院長死了, 另外一個醫生活了下來,傷亡率在70%, 就可以想象,它有多恐怖了。
安娜現在是整個醫院裡最重要的人。
“咖啡呢,我說了要70度70度,這是70度嗎?”她說著, 把杯子重重摔在桌子上, 埋頭繼續寫報告。
小護士氣的, 端著咖啡又走了。
是的, 一個院長的死,兩例感染鼠/疫,這件事兒, 肯定得向上級彙報,執筆的人, 還得是安娜。
誰叫她是奮鬥在一線, 最辛苦過的人呢。
不過, 彆看現在全衛生院所有的醫生護士全站在外麵待命, 等報告一交, 她就又是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學教師啦。
“噓!”有人打了聲口哨, 安娜皺著眉頭, 沒理。
冷奇不止保溫杯裡端著咖啡, 手裡還搖晃著一樣東西:“來來來,小熊餅乾,你最喜歡的俄國口味,甜的就跟那糖不要錢似的。”
吃點甜的再接吻,那感覺真是爽透了嘛。
“冷部長,請不要乾擾我的工作。”
“不不,我這是慰問下屬,畢竟犧牲的有我們武裝部的同誌嘛,而安娜同誌,光榮的對抗了病毒侵入,可喜可賀,來來來,喝一口,保證溫度剛剛好。”冷奇說著,手已經搭在安娜的肩膀上了。
安娜當然知道,他要來,事先人肯定全清掉了嘛。
啪的一聲,一隻避孕套就拍冷奇手裡了:“窗簾拉上,不要影響我的工作,速戰速絕,然後趕緊走。”
“小安同誌,你不能就這麼應付我吧?”這叫個啥姿勢,她在前麵邊喝咖啡邊吃著小熊餅乾邊寫報告,他在後麵乾活兒?
他還想談點情調了,她隻想打炮,他是什麼?
古人所說的麵首?
“狗男女,可不就這麼個乾法?”安娜冷笑了一聲:“你天天對外宣稱自己單身,我問過你警衛員了,說你家裡有家屬。出軌軍人,破壞軍婚,我要給抓住了是要坐牢吧,你要爽就趕緊,爽完快走,我不想回頭看要送我坐牢的人的臉?”
經她這麼一說,冷奇沒興致了:“行了行了,我就坐這兒看會兒你,成不成,還有,你如果想我高興,就彆提我的婚姻。”
“我前夫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婚姻是牢籠,恨不能立即解脫,但是他在我跟前,直到正式撕破臉前,對我可尊重的不得了。”
就是那怕上一次床,都聖潔而又正經。
但安娜現在是看出來了,男人在老婆麵前正經,在彆的女人麵前耍流氓,大概是種慣例。
畢竟妻子嘛,那是革命戰友,外麵的女人呢,在他們眼中都是婊/子。
冷奇看了半天,漂亮的安娜小姐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吧吧了兩口煙,他把那煙頭子踩在腳下,就罵了一句:“你這可叫始亂終棄。”
要知道,人冷奇身材高大,長相英武,在紅岩的時候,歌舞團多少女人排著隊,三更半夜悄悄敲他的房門呢。
當然,部隊有紀律,他倒是不敢隨便亂來,但受歡迎程度,可想而知嘛。
給個小學老師這麼玩了一手,他麵子怎麼能下得來?
“我要再來找你,我就是條狗。”走之前,冷奇恨恨的扔了一句。
驕傲如冷奇,他決定,再也不見安娜,那怕一回。
自從發現小蛋蛋沒有自己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麼乖巧和可愛之後,聶工就很是憂心忡忡。
這不陳麗娜早晨得去趟農場嘛,因為陳麗麗才生的那個小妹妹感冒了,再加上是何蘭兒的生日,準備過去做個客。
要往日,這種活動聶工是絕對不會參加的。
但是今天呢,為了觀察觀察這個敢往老爹頭上放槍子兒的小蛋蛋,再者,也是陳小姐懷孕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兩輩子頭一回,聶工為了保護陳小姐,也為了表達自己的喜悅,就跟著去了嘛。
雖然陳小姐依舊愛搭不理,三蛋一臉戒備,但至少還有二蛋對他關懷備至,聶衛民和他同仇敵愾啊。
不得不說,孩子生的多了就是好,總有一個向著自己的嘛。
“這房子真漂亮,跟我們的套間一模一樣。”二蛋很感慨的,就說。
要說人富起來,那真是很快的。
不過是去年年初,陳麗娜把自己的六千塊錢放到了信用社,然後農場的社員們陸續貸款,買小型織機回來,織出布來再由賀敏統一收購,家家手裡都有了錢。
這不,他們想還信用社的款的時候,信用社又告訴他們,可以展期一年再還,隻需要多交一年的利息就行啦。
於是王紅兵統一集資,農場加點補助,社員們拿錢修新屋,房子不就蓋起來了嘛。
進了門,屋子裡暖和著呢。
“火牆,舒服吧?”何蘭兒讓閨女坐了,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說:“麗娜,一個冬天捂的,你越發的白了,也胖了。”
陳麗娜還沒說話呢,二蛋個大嗓門兒:“我媽懷孕啦,要給我們生妹妹。”
“真的?”何蘭兒嚇的,差點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不會吧麗娜,你真懷上啦,懷上孩子了你還開車,走恁遠的路?”
“嗯,懷上了,這快三個月了呢。”
陳麗麗正在隔壁的臥室裡給小的一個喂奶呢,聽見了就趕緊說:“麗娜,快進來,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懷上啦。”
陳麗娜就進去了。
她現在還沒肚子呢,吃飽了也是平的,但懷孕了就是不一樣嘛,驕傲的跟隻小孔雀似的。
“你還敢這麼大步子的走路,也不說多穿一點,還有,你得小心坐月子,彆像我,頭一回月子就沒坐好,這第二回,月子還是沒坐好,你看看這生的這都是啥呀這。”
又是一閨女,這一回陳麗麗不作了,誰愛抱誰抱,除了喂奶,理都懶得理那正在嗷嗷哭的倆小妞兒。
當然了,她想要生個兒子的心,就更加的迫切啦。
端詳了半天,陳麗麗肯定的說:“完了,你這回懷的呀,肯定也是個閨女。”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陳麗娜給高興的,把大妞一抱,一看,醜心疼醜心疼的,就說:“走,我抱著我家大妞出去逛逛去。”
現在農場裡也開著小賣部啦,一歲半的大妞,正是喜歡往小賣部裡跑的時候。
三毛錢五顆糖,再加上兩毛錢一包瓜子,小丫頭嘴裡吃著糖,嘟嘟囔囔的舔巴著,不停的說:“謝謝小姨。”
陳麗麗下了炕,幫何蘭兒做著飯,心裡其實挺不得勁兒的,就不停的說:“麗娜肯定也是生個閨女,我生了兩個閨女,看的不能再準啦。”
現在農場裡菜多嘛,四川人流行吃火鍋,什麼排骨呀,羊肉啊,大白菜啊,褲帶寬的大粉皮啊,一鍋子煮上,那叫一個好吃。
而且,人越多,菜越多,火鍋吃起來就越香。
何蘭兒從隔壁的四川人家要的火鍋底料,正在咕嘟咕嘟煮火鍋了,就說:“麗麗你能少酸兩句嗎,你妹現在就缺個閨女,要真生個閨女,她肯定高興的不得了。”
“真是稀奇了,你生了倆閨女,我也生了倆閨女,麗娜還是生閨女,我就覺得呀,媽,毛病就出在你身上,我們都是得了你的遺傳。”
何蘭兒生氣了,菜刀剁在案板上,就說:“生了閨女有啥不好的,我生了倆閨女,那麼動亂的年代,要不是我二閨女把我帶到這邊疆來,我指不定都活不下來了,我就驕傲我生了倆閨女,咋地啦?”
好吧,這也算變相的把陳麗麗給誇了一下。
“小紅那麼乖,大妞和二妞還小,隻要咱們細心培養好了,那都是人材,不定裡麵就能出個孫轉男,就能出個賀蘭山,麗麗呀,你再這樣想兒子,總是羨慕妹妹日子過的比自己好,真要得病了我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