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工想跟衛民商量一下,怎麼不通過蘇向東,又在蛛絲蝦跡幾乎被毀完的情況下,找蘇向東幕後那個人呢。
結果一回頭,聶衛民又不見了。
劉小紅趴在炕上,正在看書呢。七月份就要進新項目了,她的英語跟聶衛民比起來是弱項,而一旦真正進入項目,工作量那麼大,又幾乎全是外文資料,英文趕不上是不行的。
突然,聶衛民就把窗子拉開了。
“我的褲子呢,快還給我。"劉小紅說。
聶衛民這個皮孩子,跟劉小紅親熱到一半兒,蛋蛋回來了他得去看蛋蛋,又不想劉小紅起來,走的時候把劉小紅的褲子給藏起來了。
他拿著兩大盒的杏仁巧克力呢:“蛋蛋送你的,你先躺著吃等我啊。”
“你把我褲子給我。”
“我馬上就來,真的。"聶衛民說著,又跑了。
劉小紅來的時候帶的衣服本來就不多,聶衛民個沒腦殼的,也不知道帶她買兩件兒,他把劉小紅的褲子藏了,她櫃子裡隻有兩件特舊的,不好穿出去呢。
這倒好,弟弟回來了,嫂子在屋子裡躲著,不出門。
聶工看著悄眯眯溜進門的兒子,正準備要瞪呢,陳麗娜說“理解一下,你沒年青過嗎?
“蘇向東後麵那個人,一定對紅岩,對邊疆,還有上海這三個地方特彆熟悉,因為最近給於東海打鹹脅電話,大多來自這三個地方。“聶工說。
聶衛民說:“可以查蘇向東的通話機錄,私人的,公司的,還有他的傳呼機,就能找到他一直在頻繁聯絡的那個人,這很簡單。
“從電信公司,他的通話機錄就全給刪除了。“聶工說。
蛋蛋想了想,說:“現在郵電局,是有程控交換機房的,就算有人故意刪,也隻能刪掉表麵記錄,程控交換機房裡電腦上的原始數據是抹不去的。”
聶工立刻就說:“那你就跟你大哥倆,明天一早到礦區去找於東海,他有權帶你們去任何地方。
聶衛民兩手插灰在門上站著呢,聶工剛一說完,他又跑了
你不會真的就隻有一條褲子吧?”聶衛民驚奇壞了
劉小紅說:“我來你家的時候你沒看見我的包?”她的衣服隻要拿回家,陳麗麗肯定就改一改,給倆小的穿了。
反正在陳麗麗看來,劉小紅工作了,肯定有錢。
“為什麼不從我媽的服裝廠拿兩條啊。"聶衛民說著,鑽被窩裡麵了。
親一下,再親一下,唉呀,難怪那時候王繁小小的就要找到象呢,有個媳婦兒就是好啊。
小紅說:“小姨說讓我拿,可我覺得不好意思。
“那是你媽,也是我媽,以後隨便拿,你要一直這麼客氣,她會傷心的,覺得是她對你不夠好,你才跟她客氣。”聶衛民說
劉小紅呢,一直以來就是個特有自尊心,自強自立的姑娘,恩是恩,情是情,屬於分的特清楚的那種人,當然,要不是她這個性格,一爹媽全死了的孩子,可走不到今天啊。
好,明天我就去拿。"她說。
聶衛口□動了一會兒,突然說:“不行,咱往後改半月一回吧,我覺得一個月一回,這事兒它違背人的自然規律。
“隨你,都隨你。
劉小紅簡直笑死了,這種彆扭,不全是他自己搞的沒,幾天一回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於她來說,成家了,有家了,啥都隨他。
聶衛民嘛,在她眼裡,就現在的樣子,跟五六歲的時候扛著杠子敲她腦袋,趕著不許她靠近這院子的時候一樣,就沒變
第二天一早,礦區公安局門口。
聶衛民和蛋蛋倆趕到的時候,就看見滿頭白發的蘇向東從裡麵出來了,趙鴨綠帶著汽車廠的一幫老員工,正在迎接他呢
於東海就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子邊兒站著呢。
而冷奇,正在跟高峰打電話:“高峰,可是你讓我放的人
要他出了問題,老子上北京,一槍轟了你。”
“蘇向東得去參加上海貿易洽談會,好幾個外資車廠家等著要跟他談了,冷奇,你到底會不會變通,現在是經濟重要,還是聚幾個學生鬨點事更重要
“我隻知道,人我放了,但萬一他要鬨出亂子來,我要看著你自掮耳光,一百個。”冷奇啪一聲掛了電話。
回頭見衛民和衛疆兩兄弟在身後站著呢,拍著桌子說:“查,把那個蘇向東給我狠狠查,隻要查到證據,咱們繼續逮,上麵就全是一群眼裡隻有錢的王八蛋。
“所以,現在咱們必須要證據,對不對?”聶衛民回頭拍了衛疆一把:“千活兒吧,你確定東西倒到你的電腦上,你就能分析?”
蛋蛋說:“哥,你那套摸電話線的功夫,現在已經過時了看我的吧。
從公安局一出來,冷奇和於東海都驚呆了,因為外麵停著輛,在礦區於東海隻見蘇向東開過的豪華車。
拿手比了比,冷奇說:“這個標誌,差不多得有碗口大了吧
聶衛疆把鑰匙扔給衛民了:“鄧淳說,咱們國人喜歡大的東西,所以車標也要越大越好,碗口一樣大,才有人看得到。
鄧淳隻差給聶衛疆的豪華大奔馳換個金標了。
當然,就是拿純金鍍一個,聶衛疆也鍍的起,但是呢,他自己目前都還不會開車呢,他隻負責賺錢,而衣食住行,就都是鄧淳該操心的事兒了。
冷奇看了會兒,說:"衛疆,這車是你的?”
“我的,冷叔叔,怎麼啦?”蛋蛋問說。
冷奇左右看了半天,把衛疆車上豎著的那個標誌一把給掰了下來,揮手說:“去吧,你冷叔叔啊,現在也是有豪車的人啦哈哈哈。”
他把標往自己頭上一頂,就走了。
衛民和蛋蛋都驚呆了,還以為冷書記真的要發瘋,頂著大奔的標回區政府呢,結果他走了幾步又回來,把標給插回去了“國際**萬歲,你們這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是腐蝕不了我的,再見。
對了,咱們要查蘇向東,不能叫鄧淳那小子知道吧,他是蘇向東乾兒子,倆父子感情很不錯的,我總聽蘇向東說,自己千兒子在美國如何如何的。”於東海看冷奇大搖大擺的走了,才
聶衛民說:“我們兄弟辦事兒,肯定會瞞著他的。
聶衛疆隻需要把車鑰匙丟給鄧淳,他開著大奔搖嗬搖嗬的就跑了,那還會管聶衛民兄弟是去乾啥了啊。
蘇向東一出來,最先找的就是鄧淳。
大喇叭褲,花襯衣的鄧淳,好吧,這孩子其實從小就不靠譜,要不是有個特靠譜,特深沉的聶衛疆一直約束著他,還不知道他今天得變成什麼樣子呢。
“千爹馬上就要上北京,你就沒什麼要跟乾爹說的?”蘇向東問鄧淳。
鄧淳正忙著他的賺錢大計呢:“乾爹,我和衛疆打算在礦區做遊戲產業,我跟你說,這是個全世界範圍內的大產業,我們將來會成超級富翁,你明白吧,就是那種超級富翁,錢多的花不完的那種。
“乾爹要走了,要乾爹給你留點錢嗎?"蘇向東又說。
“不用不用,你要說錢,我多得是,真的。“鄧淳正在胡吹冒料呢,但事實上,他自己本身沒錢,錢都是聶衛疆的
等以後他知道蘇向東這句話的含義,以及自已因為打腫臉充胖子,而將錯失多大一筆財富的時候,他是會把自己的嘴巴都給掮腫的。
“千爹吧,一直以來,都跟上麵好幾個領導合作,想要推進民主,以及深化改革,這個你爸是知道的,不過他是大忙人,沒有參於過。"蘇向東對著鄧淳,這滿腦子賺錢的傻小子,畢竟小時候看著長大的,難免真情流露
頓了頓,他又說:“但是,聶衛國前兩天告訴我一件事情他說,我所推崇的好幾個身處國外的布爾什維克同仁,可能都是無比激進的,藏/獨,台/獨分子,衛國那孩子是不會撒謊的。乾爹感覺自己有點被騙了,我得去北京把這事兒弄個明白,我愛國,可能是愛國賊,但我決不會叛國,鄧淳你明白吧?”
“明白,怎麼不明白,您是真正為了全人類的解放而奮鬥的人,我比誰都明白。事實上,在鄧淳心裡,解放全人類算個屁啊,賺錢才是第一位的,好嗎?
蘇向東看鄧淳把自己扔飛機場,急忙忙的就要走,又把他逮住了:“你呢,要去乾嘛?就不能陪乾爹吃頓飯?
“幫聶衛國開演唱會啊,我們準備從烏魯起家,席卷全國。
鄧淳說著,悄悄摸摸給了蘇向東一遝的《花花公子》:“這個是我孝敬您的,晚上一個人看啊,得勁兒。但是,乾爹,你也是單身,不要亂搞,你知道嗎,聶衛疆那個乾爹,就是因為亂搞女人,搞出事了,得了一種特惡心人的病,都快死啦。”
蘇向東把鄧淳攬過來狠抱了抱:“你確定不要我的錢?
“不要,我錢多得是。”鄧淳說。
蘇向東拍了拍他的肩,下車走了。
聶衛民和蛋蛋到郵電局的機房裡查了一回,原來屬於蘇向東的通話記錄,基本上就全調出來了
聶衛民雖然電腦也會用,但全然沒有小蛋蛋用的那麼順手
他還是老辦法,準備把海量的通話記錄全打印出來找規律呢
結果人小蛋蛋辦法多得是,把數據用軟盤導進自己的電腦裡,回到公安局,頂多兩個小時的功夫,蘇向東自從拉上電話線到現在所有的通話數據,包括某一個電話號碼上,他總共統了幾次話,就全都列出來了。
大數據統計,清晰明了,一目了然,電腦的作用,不就是為了省時間嗎。
“這是紅岩的,這是上海的,這個呢,是自治區的,這是大慶和北京的,大哥,現在,你來找規律吧。"聶衛疆說著,把自己那小小的電腦屏幕一轉,讓聶衛民看。
饒是歸納過了,蘇向東打過的電話數量也是驚人的。
用電話的高峰期,向來是在晚上11點到零晨1點之間而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睡覺了。
天天這個時候打電話,難怪他的頭發白的那麼快,老的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