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師傅在嗎?”
紀墨不是和尚,更不是輩分在前的和尚,對大和尚的稱呼,叫某某大師太過尊崇生疏,叫大師傅就很合適了,這也是順著村人那邊兒的叫法,對那種普通和尚,稱呼“師傅”或者“小師傅”就可以了,也是個敬稱。
“在,紀居士跟我來。”
小和尚碰見了熱情招呼,過後直接引路,帶著紀墨就往裡走,看到他帶著包袱,還問是不是要燒經什麼的。
他的口齒伶俐,吐字清晰,說的是官話,也就是現代所謂的普通話,聽起來頗為悅耳親切,紀墨不知不覺也跟著重新說回了普通話,言語輕鬆。
“紀居士的官話說得很好啊!”
到了屋子前頭,小和尚讚了一句,讚得紀墨後背發涼,趕忙笑著說:“還是你說得好,我也就跟著學學,全當見過世麵了。”
小和尚單純誇讚,也沒多想,笑眯眯跟裡頭打了招呼,目送紀墨進屋。
紀墨是套交情來的,這次來見了大和尚,也不說讓對方幫忙拉生意的話,先讓對方看了最近寫的字怎樣,聽了一兩句指點,自然而然聊起之後的生活問題,他就說了自己學了紮紙,準備以後就紮紙人,之前的棺材等物,就不賣了。
棺材紙人之外,其實還有花圈紙錢之類的東西,他這裡一體說不做了,大和尚還有些意外:“小紀,你那棺材鋪的生意不是可以嗎?怎麼好端端不做了?”
之前紀墨已經通過攀關係,將大和尚當做學字師父,兩方都透著親近,親近一個孝子,對大和尚來說也是有利無害的,這會兒的稱呼上就顯示出來,更像是親近的長輩了,連這關切也像。
紀墨黯然地歎了一聲說:“我最近才明白什麼叫做觸景傷情,那些日子忙的時候且不覺得,隻覺得心裡頭空落落的,總好像一回頭還能看到師父在一樣,現在就剩自己,做什麼都沒個意思,這紮紙是我最開始跟師父學的,也是說好要傳下去的,臨終叮囑也是這個,便怎麼都無法放棄,其他的,我就不願操持了,村裡原也有做這個的,不至於連累村人,我便自私些,隻顧著自己心情了。”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情是真的,多少年了,李大爺對他是真的好,一日如師,終身如父,這份尊師重道的心是誠的,假的就是那些“連累村人”的話了,紀墨是真的自私,隻想著完成任務回家的。
大和尚聽得也是唏噓不已,人間真情,總是最感人,他跟紀墨接觸多,也知道這孩子不是故意弄虛作假欺騙世人,就是這樣就越是讓人珍惜這份難得的情誼。
他自然就擔心起了紀墨以後的生計問題,問起了他能夠做怎樣的紙人,問明白了卻也沒說彆的話。
紀墨隱約覺出點兒意思,人情世故上,他也不是真的一點兒不開竅,推銷自己道:“旁的不敢說,我四歲跟了師父,學的就是紮紙,如今也有十一年了,說是專精有些狂妄,但自覺不弱於人。我想著,當年師父都能靠紮紙吃飯,我也能的,一輩子,若是專精一件事,總能夠做得更好吧。”
“是這個話,我等修佛,也是要全心而為,一生專持的。”
大和尚點頭讚同,不管怎麼說,講究專於一技都不是個壞事,有一技之長,走到哪裡都不會餓肚子的。
兩個又聊了聊其他,紀墨少不得又說了一些感人的話,似乎完全把大和尚當做心靈寄托的樣子,跟著聊了些佛法道理,他經曆過信息大爆炸的時代,是什麼因果什麼緣法,什麼都能來上兩句,惹得大和尚見獵心喜,遺憾沒能早點兒遇到紀墨,渡他為佛。
這日紀墨燒經離開之後,不兩日,就有小和尚專門找他傳話,說是大和尚找他有事兒,他去了才知道,竟是給他介紹了個做紙人的活兒,方圓百裡的喪葬事宜,隻要請得起的,都會請和尚去做個法事什麼的,他們的信息來源比較廣,又有大和尚說好話,基本上能出得起錢的人家,也不介意多一兩個紙人。
紀墨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這邊兒人口多,人死了下葬的規矩也有,不可能專等一個做紙人的,他若是做便宜的也能趕時間弄好,但顯不出本事,也不會有什麼名氣,他就早早準備好較為高檔的,有了生意,直接就能拿出東西來。
現代人的思維,都是如此,想要什麼,馬上到手才是買賣,等預售等什麼的,那可真是非常心儀的東西才會等待了,再有就是死人這事兒也是不能等的,突然就死了,這東西可不得早早擺上。
紀墨拿出自己的高水平來,準備打響名氣,卻沒想到他的孝子名聲本來就是一種名氣,不知道幾時傳出來的說法,說得了孝子做的紙人,老人地下也是能夠享福的,他的紮紙生意,竟是一炮而紅,就此打響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