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社會,牛羊也是很貴的,最貴的還是牛,耕田拉車,都少不得它,輕易宰殺是有罪的。
紀墨聽趙先生說起過,當時還曾提到幾個奴隸的價格才能等同於一頭牛,也就是說從成本上考慮,祭劍用人是最劃算的。
人命不如牛值錢,這個現狀也是讓人深思的。
紀姑姑抿唇不語,這個結論有悖於她所受到的教導,同樣也不是當下能夠接受的觀點,她說不出讚同的話,又不可能把擺在麵前的結果視而不見,最終便是一語不發。
即便如此,紀墨還是大受鼓舞,他細想其中的緣故,祭劍的目的是為了愉悅鬼神嗎?是為了增加凶氣嗎?這種玄之又玄的話無法驗證,但有一條卻是鑄劍師得出的結論,人祭之後出爐的劍會更加鋒銳。
那麼,這種鋒銳的原因是為什麼呢?如果肉也可以增加同樣的鋒銳,肉,加入火中,又產生了怎樣的變化呢?
“啊,油,是油脂!”
細細分析之後,紀墨恍然,這就跟助燃劑是一樣的效果,現在的爐火溫度可能還差一些,然而有了油脂落入金屬溶液之中,就會讓它們燃燒得更加充分,融合得更加緊密,大概就是類似的意思。
如果要說人祭更好的話……人比肉還多了什麼,就是骨骼了,那麼,骨骼在這個助燃的過程之中又起了怎樣的作用呢?
紀墨想起有一種瓷器叫做骨瓷,據說就是用牛骨粉燒製而成,如果骨粉能夠如此,是不是人的骨頭也能如此,如同燒瓷一樣,把骨頭能夠燒製出來的某種屬於瓷的特性融入其中,不取其易碎,取其光潔明亮或者是其他的特性?
這個猜想,值得嘗試。
之後的日子,紀墨不著急鑄造第二把劍,而是針對這個問題認真思考,每有一個想法,紀墨都會記下來,同時還會記下來每次投放材料的分量順序,燃燒的天數,以及助燃之物的添加與否,更有加入動物肉和骨頭,以及不加入肉,不加入骨頭,骨頭和肉都不加的四種不同方式之後得到的結果。
即便省略了一些鑄劍的過程,也少不得要完成修治開刃之後才能夠更為清晰地進行對比。這個過程中,紀墨就有些分身乏術,每一次實驗需要的時間都很長,主要是礦石的熔煉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為此,鑄劍室又做出了改建,打通了兩側的房間,增加了兩個豎爐,紀墨讓白石和兩個劍奴作為一個小組,又把另外三個劍奴作為第二小組,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兩個劍奴作為第一小組,總共三個小組,同一時間,三個豎爐開火熔煉,分彆進行三種不同的實驗。
最先被紀墨剔除的就是什麼都不加的方式,這樣鑄造的劍,表麵看起來並不會有太多的差彆,但是劍與劍硬磕,哪個最容易崩口,哪個豁口最大,就一目了然了。
於是,這一種最先被淘汰,剩下的三種方式優劣都不明顯,紀墨反複審視,同樣的配方之下,三種不同方式鑄造出的劍,隻這一個步驟不同,似乎也沒什麼明顯得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變化。
而劍與劍對磕的方式,也會受到一些其他因素的影響,比如說淬火時候的時機把握如何,比如說修治時候的偏差,甚至持劍人發力時候的力量大小之類的,並不能完全客觀地得出一個沒有誤差的結論。
紀墨把三把沒有配備劍柄劍鞘的長劍呈到了紀姑姑的麵前,認真道:“還請姑姑品評一二。”
同樣形製,同樣材料,同樣火候,隻在熔煉之後所添加的骨肉不同,隻是添加,還沒做出具體的分量上麵的變化,那是下一步需要進行的內容。
隻是如此,用不同顏色的布條纏繞在劍莖之上的三把劍,同樣寒光熠熠,肉眼看去,完全無法區分好壞。
紀姑姑拿起一把,細細看過,從劍脊到劍從,再從劍從到劍刃,一直看到劍尖,手指在上麵輕輕滑過,用指腹觸摸,用指甲輕輕試過劍刃的鋒銳,看指甲上的缺口判斷……
第二把劍,第三把劍,三把劍依次都用同樣的方法看過,細致入微,全部看完之後,紀姑姑沉默良久。
紀墨耐心地在一旁等著,目光在紀姑姑和長劍之上來回,希望得到一個答案,以紀姑姑的經驗,應該會給他一個足夠解惑的答案。
“你的鑄劍術……已經很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摸摸,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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