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拿著小袋子,皮質的袋子好像有些奢侈的感覺,但在這裡,用布袋子才是真正的奢侈。
夏天的時候商隊來了一次,紀墨見過他們兌換貨物,真的坑,看起來不怎麼樣的麻布都能換得兩頭羊以上,這個價格可真是太高了,更不要說那些有花紋有色彩的布料了,就這還是供不應求的。
商隊在這裡停駐的兩天,天天都是吃肉的,羊一隻又一隻被宰殺,皮成了貨物,肉填了肚子,還會把一些吃不了的肉製作成更加美味的肉乾儲存在車子上,剩下的交換來的一些羊作為儲備糧跟著他們的商隊走了。
因為趕著羊,走得也不會太快,看著他們的背影,紀墨還想過不會有盜匪來搶劫嗎?一看就是大肥羊啊!
“能跑商的哪個沒有本事,你以為他們就沒被搶劫過嗎?”
紀辛長大了,學的就多了些,指著商隊車子上豎著的一根骨杖告訴他,那是哪個大部族的信物,上麵的鈴鐺,還有鈴鐺下麵的彩色布條,上麵繪製著的圖案,代表的就是一種庇護。
若是真的有盜匪不開眼,還要去搶劫這樣的商隊,除非他們能夠做得沒有任何人發覺,否則那個大部族也是要追究的。
這倒不一定是那個大部族跟這個商隊關係多好,而是他們也很明白,若是把商隊都殺人滅口了,這一次看似獲利頗豐,可以後,就沒有商隊再會來這裡了。
是賺一次錢,還是長久地賺錢,那些大部族的心中還是有筆帳的。
當然,在紀墨看,他們的帳也不怎麼精明就是了,這個價格,實在是太高了。應該還是運輸費占了大多數,說不定羊毛出在羊身上,這些商隊給大部族送的那些東西的價值,都從其他的部族身上賺回來了。
然而被賺的人並不覺得自己吃虧了,若不是這些商隊,他們根本買不到南邊兒的東西,或者說從大部族買的話,要花費的錢還是商隊的數倍,如此說來,這筆糊塗賬,大家竟是都賺了。
紀墨以前還想衡量一下自己和南邊兒的距離有多遠,不說逃出草原什麼的,畢竟那邊兒的雕刻技藝和其他,肯定都比這邊兒好,他總是想要見見的,一度還曾想過,自己生活這些年,能把草原地形什麼的畫個地圖之類的,然而都是想太多。
不說他沒有學過專業畫圖的方法,就是地理上學的那點兒什麼經緯等高線的,現實中不給工具,讓他目測嗎?
天知道現在的經緯度是否還適用於地球情況,也許他所在的世界就不是地球呢?
更不要說這裡的草原也許跟地球上他熟悉的那些方位並不一樣之類的,連南邊兒那個國家都是從沒聽說過的“朝”,其他的肯定還有諸多的不同,不能夠完全照搬他的現代經驗的。
如此一來,蹉跎幾年,也就是雕刻上的專業知識不曾辜負努力了。
燈火都是費燃料的,晚上大家都睡得很早,夜裡,星空如洗,點點繁星彙聚而成的微光,幾乎可以媲美那已經被擠到邊角處的月亮,紀墨站在帳篷口,仰著頭看天上的星空,看不到什麼北極北鬥的,這是完全陌生的星圖。
他努力在腦海之中回憶這個星座那個星座的樣子,然而想象力再怎麼充足,遇到這樣繁多的星星,也要看花了眼。
“看什麼呢?”
紀辛對弟弟總是更關注一些,每日裡紀墨做什麼,差不多他都知道,這會兒也是他第一個來尋紀墨。
“天有多大,地就有多大,總有一天,我要出去看看的。”
沒有雕刻材料,實在是限製發揮,總不能在皮子上雕刻吧,那都不是雕刻,是寫字了。
拿著刻刀都無用武之地的感覺,紀墨頭一次覺得學點兒什麼真的挺難的,不是那種學習之中麵對的艱難,而是那種努力想學,卻總是被現實條件限製的艱難。
可能貧困子弟求學就是這樣的困境吧,茫然束手,明明知道該怎樣做的,卻就是缺乏必要的條件,隻能困守,如同等待救援的魚兒,若是不快點兒,大概就是渴水而死,再沒有那種迫切要學點兒什麼改變現狀的心情了。
“那也是長大之後的事情,現在,老實去睡覺!”
把難得抒發點兒文藝情懷的弟弟揪回了帳篷裡麵,讓他挨著阿列躺了,紀辛躺在他的另一側,黑暗中似乎還能看到弟弟那哀怨的小眼神兒,又是好笑,又是煩惱,弟弟長大了,事兒也多了,不那麼好管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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