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木唇邊泄露出一些笑意,覺得小弟子還真是很合心意的,他就是看不得這些人的樣子,不是想要嘲笑他嗎?隨便啊!
上午紀墨過來的時間就不早,等到一圈兒轉下來,沒過一會兒就聽到紀大郎喊“三郎”的聲音,這是叫他回去吃飯,曹木抱著紀墨過去,這樣的天他也沒堅持過門不入,岑木匠發話讓他來一起吃飯,曹木客氣了一下就應了。
岑家平常吃飯晚,今天也是雨天閒著沒事兒,家人不想開兩趟火,乾脆跟著一起早早吃飯了。
紀墨的那一份是紀母早上準備的,木頭的小飯盒吸取了紀墨的建議,看起來還真是很不錯,有魚肉有蔬菜,半邊兒米飯上還有一個切開的煮蛋,不用紀墨手把手教紀母怎樣擺盤,曾經做過大丫鬟的紀母對這些小細節方麵都做得很不錯,一打開就看出美來了。
曹木很少跟紀墨一起吃飯,頭一回見這樣的擺盤,多看了兩眼,紀墨誤會了,當下就把半個水煮蛋分過去了,“師父吃!”
“好,師父吃。”
曹木就跟哄孩子一樣,笑著把半個雞蛋放入嘴中,無視了一旁紀大郎瞪著紀墨的眼神兒,還有岑木匠那一言難儘的樣子。
哄孩子的話,難道不是故意要東西,然後要來了又不吃再還回去嗎?
這就吃了,是不是少個步驟?
同行是冤家,岑木匠以前沒跟曹老爺子打過交道,對方那總是防著點兒什麼的態度讓他很不爽快,跟曹木,這也是難得的同桌吃飯,還真不知道以前他是不是都是這樣的。
飯菜很快端上桌,岑木匠家中的夥食還是很不錯的,難得他留客,家裡頭也不好失了臉麵,就多做了一道葷菜,岑木匠客氣地讓曹木多吃,曹木還真是“憨實”地吃了不少,筷子長了眼睛一樣,就知道往肉上夾,哪怕那肉絲夠細,也擋不住這份快捷敏銳,就著兩個葷菜裡的肉,吃了兩碗實心飯。
岑木匠的“熱情好客”都快端不住了,紀墨早早吃完了自己的飯,偷眼瞧見岑家媳婦臉上沒掩飾好的怨怪之色,再看紀大郎那幾乎繃不住的笑,就知道這肯定是哪裡出岔子了。
當天回家後,他才從紀大郎的口中知道原委。
“岑師父以前都是吃兩碗飯的,如今臨時留人,生怕飯不夠吃,一碗飯都吃得慢了,果然,差點兒不夠吃,他們後頭又熱了窩頭,人走了就著菜湯吃的,他兒媳婦還說以後再不能留曹石頭了,老實人心眼兒實。”
偷聽到這些話的樂趣讓紀大郎憋不住地在屋子裡笑開了,聽他說完的紀父紀母也忍不住笑,紀父微微搖頭,沒說什麼,紀母倒是有點兒解氣的樣子:“該,他們家也不是個好的。”
紀家沒指望紀大郎以後做木匠是真的,但正正經經拜師學藝也是真的,該給的禮和錢沒有一絲少了的,偏岑木匠看準了他們家以後不做這個,教什麼都多留一手。
一開始紀大郎剛去的時候,還真把他當平常的學徒使喚,什麼都不教,紀大郎那時候也傻乎乎,不知道告狀,還是紀母發現他手上的傷,才知道自家的寶貝兒子在那兒竟是要跟著做家務的,很難說如今紀大郎會使用火爐會給紀墨熱飯,是不是受了那時候的影響。
當時已經正經拜師,學徒也差不多都是這個待遇,紀母又心疼又憋氣,不能明著出頭,逢年過節還要多送東西,硬是把這一門子女眷的關係處起來,就為了兒子在人家家好過點兒,效果是有,如今紀大郎在岑家也自在很多了。
但當年那點兒委屈,懊悔把兒子送到彆人手下磋磨的恨意,還是積累下來了,如今聽到他們家不好,難得紀母也說出這樣的刻薄話來。
紀父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隻有他這個枕邊人才清楚紀母那時候哭了多少回,這些紀大郎就不清楚了,聽到這樣的話略略皺眉,跟自己一貫受到的教育不符,但到底是母親說的,不好再說什麼,就此終止了這個話題。
紀墨不知道紀母曾經受過的苦,卻無條件支持紀母,家人和外人,心向著哪邊兒偏,他總是有數的,何況他也清楚,紀母對他很好,也是一個心裡有數的人,如此,岑家必然有些不好的。
被小兒子抱抱安慰了,紀母才有些舒心,就聽到小兒子提要求,要給曹木帶中午飯,就用那種小飯盒裝。
一指頭戳到紀墨額頭,輕輕一點,紀母不由恨聲:“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一個個,討債鬼似的。”
話雖如此,次日還是給準備上了,一模一樣的兩個小飯盒,真是哪個也不好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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