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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子裡圓桌紛紛,一幫子人來來去去,儼然是個流水席的架勢,帶著紀墨他們過來的是黃家小子黃滔,就是把紀墨推倒摔掉牙的那個,他一向是村裡頭這個年齡段兒的孩子王,去哪兒都跟虎嘯山林的土匪似的,帶著一幫子的小弟。
紀墨本來是沒資格進入的,年齡小,又不會來事兒,大孩子都不愛帶他玩兒,但黃滔到底還小,自己害得彆人摔掉了牙,哪怕不是本意,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後來又避著大人找過紀墨。
紀墨自詡自己年齡大,實在不應該跟小孩子記仇,何況對方也不是故意讓他掉牙的,這件事就在一個肉包子之後終結了。
再然後,兩個孩子也沒什麼大仇恨,紀墨就這樣成了小弟之中的一員,也會跟著村裡頭的孩子跑來跑去了。
紀墨自己吃好了之後,就把菜盤子端到了黃滔麵前,“快吃,我從廚房拿的,沒人碰過。”自己就不算了,反正沒吃多少。
小孩子向來是不讓上桌的,黃滔他們守在桌邊兒,也就是下一波人還沒到,上一波人剛走的間隙,才能坐在那裡吃點兒剩飯剩菜的,這會兒見到紀墨端著菜過來表功,也沒在意那菜不夠滿,好幾雙筷子就挾上去了。
“看不出,你還挺聰明的!”
有人就誇獎,他們還真沒想到這個主意,主要還是對大人有些畏懼。
“那,咱們再去拿點兒,這些都沒肉了。”
有人覺得吃得不過癮。
這年頭,家裡頭也就是年節有事兒才能吃點兒肉,天天吃是沒有的,也就是紀墨跟了李大爺之後,才能多吃幾頓沒人爭搶的肉,不長時間,好像就胖了些,不跟餓死鬼似的了。
“拿什麼拿,拿的多了,惹眼可是討打。”
黃滔還是有些小聰明的,這般說著壓下他們的心思,自己卻帶著人來了一撥偷菜,成功之後的喜悅之情是遠遠大於飽腹的滿足之感的。
次數多了,後來還被發現了,一幫皮小子被大人追著跑了一段距離,離開大院兒之後各自捧腹笑得開懷。
紀墨也跟著笑,然後又看見了那兩個年輕漢子,他們就在門口,像是在招待客人之餘坐下歇歇,正在樹下聊天。
想起了三姐上回問的事兒,紀墨猶豫了一下,想要往那邊兒靠攏,又被黃滔他們拉著跑了。
回去了對這事兒還有些念念不忘,當時要是過去問一聲就好了。
他這人,有點兒心事就能掛在臉上,李大爺看出來了問了,紀墨對他向來是不隱瞞的,直接說了自己沒來得及問的事情。
“問個屁,倆挖土的,什麼好人家!”
李大爺很是不屑,直接給他噴回去了。
挖土的,就是盜墓的,文雅點兒,也可以叫做土夫子,不過彆指望從李大爺口中聽到什麼好聽的話,就是正正經經說話,也能帶兩個臟字的習慣,挖土的就算是好聽的了。
秋香梅香,半斤八兩,盜墓這活計在正經人口中那都是要斷子絕孫的行當,但在窮人眼中,其實也就是個半斤八兩的事情,種田經商都活不下去的時候,挖墳掘墓又算得了什麼,拿死人的錢活自己的命,從某種角度來講,似乎還有點兒資源合理分配的意思。
死都死了,要那麼多錢也沒用不是。
紀墨對這個職業也沒什麼鄙視的,他是唯物主義者,不太相信什麼鬼魂之類的,理智來看,也隻能說是人被逼得沒了其他活路了,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不值得宣揚,卻也不至於要死要活。
然而古代對這個事情是極嚴厲的,凡發現,都是死罪。
這一想,那兩個人還真不是什麼好人選,萬一哪天死罪發了,還不是連累家人?
“啊,那我能把這事兒告訴三姐不?免得她惦記。”紀墨可不想哪天因為這種親戚關係直接被弄死了,他的任務還沒完成呐。
李大爺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民不舉官不究,這種事兒,若是漏了口風,大家都倒黴,你三姐年齡小,過兩年自然就忘了,沒必要說那麼多,免得到時候他們出了事兒,找到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