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開始,郭園和紀墨兩人每日裡在酒坊的日常差不多就固定下來了,上午來了之後找杜昆報到,對方會把他們兩個拉到房間的小客廳裡開始講學,主要就是釀酒相關的一些東西,不僅僅是那些配料方子,還有釀酒流程這種切題的知識,還有些是關於禮的。
可能是為了七月中旬的活動做鋪墊,禮中帶著點兒迷信的味道,說不上是對是錯,知識點的增長也有著幅度變化,偶爾不動,偶爾動一下,雖也算是實時反饋了,但看到反饋再回想之前那一點該不該記也是有點兒麻煩了。
這個教授的過程中還夾雜著一些常用字的學習,還真是意外之喜了。
“我是來學釀酒的,做什麼還要學字啊!”
郭園課後跟紀墨抱怨。
杜昆對他們學字的要求很低,能夠認識,能夠讀就行了,在寫上麵沒什麼要求,若是能寫就最好,若是不能,照貓畫虎一樣畫個缺胳膊瘸腿兒的差不多能讓人辨認出來的,也是可以的。
重點是會看會讀,因為酒在釀好之後,有些是要封壇貯藏的,貯藏時間上也會有要求,若是少量的話,人腦記憶還能充當重任,若是量大的話,就算是慣於記憶的管事也難得有那樣好的腦子,更不要說普通人之中出現天才的頻率有多少了。
如果允許不識字的用私人標記,不是不能夠,或者說可能開始就是這樣做的,但這樣做的壞處就是,做標記的那個人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忘了或者怎樣,就會讓事情麻煩起來。
對好的釀酒師來說,他們同樣可以通過品嘗酒水的味道來做到判斷年限,大致的年限,但,封好的酒壇打開就為了嘗一下味道判斷還要貯藏幾年什麼的,不說麻煩不麻煩,就是這個過程中開壇的那一下也會壞了味道,散了酒味兒。
這種講究有點兒玄學範疇了,紀墨認為這應該就跟做米飯的時候隨便開蓋,散了大部分蒸汽,最後飯就成了夾生飯的意思一樣。
可能其中確實有什麼道理在,現在還不好深究。
因此,酒坊之中貯藏的酒壇外頭都會貼字,一張長方形的條子,上麵寫著酒的名稱,還有貯藏的年限,多點兒浪漫情懷的,還會多寫一些如“桃李芬芳之際”之類的詞彙來具體說明一下當日的好天氣。
上頭如此統一了,下頭人就要會辨認這些字,貯藏酒壇的地方,外人不得而入,也就是他們這些弟子能夠出入,還要管事那裡登記一下才可以。
“多學點兒總是有好處的。”
紀墨總是如此安慰郭園,心中對這一點還是感激的,能夠認字不容易啊,認字之後,有些東西就能自己看了,他早就發現院子裡的一個房間之中擺放了一些書籍,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借閱一二。
中午的時候,兩人會跟著師兄弟們一起吃飯,這邊兒的夥食是真的好,連著吃了幾天,紀墨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胖了些,郭園更是發出宏願,就是為了每天這一頓飯,他都願意天天打掃院子。
是的,院子的打掃,也算是他們的事兒了,每日晚些時候,回去之前,他們就會大致打掃一下,也不要求多麼細致,但也不能處處積灰就是了,釀酒也需要環境乾淨的。
下午的時候,多半都是要跟六師兄董超去晾堂那裡忙活,一茬茬糧食不斷被蒸煮出來晾曬,中間還有拌了曲子需要晾曬的時候,充當壯勞力的師兄們做了大頭,他們兩個小的就跟著翻翻麵兒什麼的,也算不得累,做多了竟然還能掌握一點兒更省力的技巧。
郭園更是發明了花式十八翻,像是小孩子拿著棍子打架,個個都想當孫悟空翻天覆地一樣,對著空氣都能表演一番打鬥場麵出來,翻起糧食來更是頗有些哼哼哈嘿的架勢。
董超看了也不惱,還給郭園叫好,一大一小兩個,拿著竹耙還能對上幾招,看著糧食在他們的竹耙之間翻飛,紀墨隻想翻白眼,這是什麼樣的童心未泯啊!
好在他們也算是有分寸,不會真的把糧食翻得超出邊界去,董超時常用手試著溫度,還給他們兩個教怎樣通過觸碰來判斷溫度是否達標,不同時期拿出來晾曬的糧食都要達到怎樣的溫度。
拌入酒曲之前,拌入酒曲之後,若有如反複投米之類,則需要讓投入之米溫度不能高過將投之米,更不可冷,不可冷熱交替,使其混雜,混則易酸。
這類小知識也能增加一點專業知識點,卻不能重複添加,紀墨沒有急躁,繼續觀察學習。
之後又跟董超學了五沸湯的做法,所謂五沸湯,便跟釀酒用的水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