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2 / 2)

何二隨口說過,也不當真,不知道自己放了多大驚雷,答應了紀墨就拿著紙走了,紀墨卻在原地又呆了好一會兒,衙門裡的人?

是了,若不是衙門裡的人,也不好平白來這許多的生辰八字,那些人口冊子什麼的,肯定是要登記這些的,就像是人口普查一樣,日常由村中族老記下來誰家哪日孩子出生,上頭衙門來人登記人口的時候,就把這些報上去,城裡就更簡單了,說不得就是衙役負責登記的,這裡麵涉及到的就是人頭稅了,不登記可是不行。

日常平民迎娶,也說生辰八字,未必是他們自己記得,家人胡謅,說不得就是從衙門那裡問出來的,衙門不是也有官媒嗎?做這個的,肯定都知道的。

紀墨之前總覺得自己沒有和衙門打交道的時候,但想到稅收這裡,才發現了盲點,若是他有個固定的鋪子或者怎樣,恐怕早就被人找上門收稅了,也就是沒有,這才被放縱了。

農人到城中賣菜,能說農人賣菜就是行商嗎?紀墨這等手藝人,賣個自己製作的東西糊口,也不能因此就說行商,所以這稅收上總還是不同的,那人頭稅,一年一次,也不頻繁,他來的時候短,竟是被他一直忽略了。

等等,好像也不是忽略了,而是去年時候都還在酒鋪掌櫃那裡掛名,指不定是那邊兒給交上去的,或者那邊兒給含糊過去的。

彙城這樣的小城,稅收也沒多少,肯定總有人偷稅漏稅。

彆的不說,城中的乞丐肯定是收不上人頭稅的,再有就是那些混街麵兒又不成氣候的,人都逮不住自然也不會理會,有跟在他們身後捉迷藏的時間,在哪裡都能再來一筆錢財了,不至於追索過甚,就有了漏洞可鑽。

再想想酒鋪掌櫃跟自己要過的打點費,指不定就是幫忙打點衙門了,當時他沒細問,怕問細了像是不信人似的,現在想來,這兩年還真是過得糊裡糊塗,明明住在城裡,卻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

漏掉了的人情往來,還是補上吧。

正好沒幾天就是個節,街麵上的商家總是反應最靈敏的,早早就把應節的傳統美食擺上來了,紀墨去買了些,拎著送給了酒鋪掌櫃,跟他打聽了一下自己如今算不算個商戶之類的常識問題。

酒鋪掌櫃正閒著,跟他聊了幾句,證實了紀墨猜測,他如今就是個手藝人,離商戶還遠著。

“連個鋪麵都沒有,你算什麼商戶啊,就是行商也不見幾種貨呐。”掌櫃的以為是他心大了,嘲笑了一句,又提醒他,“你可悠著點兒,搞得大了,那老棺材可不容你。”

這“老棺材”指的就是棺材鋪掌櫃,說起這兩個,要說關係不好,棺材鋪掌櫃還是這邊兒的常客,喝的酒都是買的酒鋪這裡的,酒鋪這邊兒還給賒賬,若說關係好,來來回回賒賬什麼的,回回催賬都讓酒鋪掌櫃頭疼。

城中不大點兒地方,不說鄰裡鄰居,也都是遠親似的,也不好為酒帳破了顏麵,酒鋪掌櫃又心疼自己那點兒酒帳,不可能不要的,倒是變著法兒給賣了幾回棺材,不是純粹地介紹生意,就是介紹生意的時候直接扣下彆人買棺材的錢勾了酒帳,然後再把剩下的給那棺材鋪掌櫃的手中,更是有帶著夥計直接從他鋪子裡強抬棺材走的事跡先例。

兩個加起來都超百歲的人,見麵必要先瞪瞪眼,呲呲牙,說話都跟吵架似的,結果還能把事情談下來,還真是奇哉怪也。

“搞不大,搞不大,我就會紮個紙人,也做不了旁的,這不是突然想起來交稅的事情,總不好沒個門路。”

古代的衙役還真沒那麼勤勉,一家家上門收稅還給開收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三瓜倆棗,還不夠衙役吃頓飯的,不值當他們跑一趟,自覺點兒自己去交了,省了對方的事情,也省了對方看自己不順眼生事的機會。

“那就好,不然,我可不幫你的。”掌櫃的這親疏遠近,直白地不怕紀墨生氣。

紀墨也沒生氣,笑笑作罷。

兩個聊完這件事過了沒幾天,就聽到棺材鋪出事的消息了,一場大火惹得鄰裡都跟著遭了殃,幸好人都還沒睡熟,大部分都跑出來了,就左右挨得近的,損失大點兒,而棺材鋪作為起火中心點,燒得破破爛爛,什麼都沒了。

後來衙門給出探查結果,是那棺材鋪掌櫃喝酒喝大了,直接伏案睡了,睡了倒不要緊,推倒的酒瓶撞翻了油燈,有油有酒有火,再有周圍的木料草紙之類的易燃物,就這麼直接燒起來了。

古代的房子,大多都是木質結構的,這一燒起來,可不就顯得更加熱烈,幸而家家都有個蓄了水的太平缸,方才能夠算是及時地滅火,縱然如此,這人也救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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