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麗的長相並不算好看,是那種很普通的類型,膚質也很一般,小眼睛小鼻子像是沒長開一樣,天然便有幾分小家子氣,再加上厚重得好像倒扣在頭上油膩黑發,隻是看著,就能感覺到某種並不明朗的氣息。
常年跟蠱蟲為伴,並不愛與人交流,也讓她的氣質並不那麼可親,看著就很不好相處的感覺,這樣的她,哪怕正在少女時期,也並不是受人歡迎的那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缺少一種自信,便讓她的氣質之中多了些陰沉的部分,笑起來尚且罷了,若是不笑,就好像陰暗之中的一道剪影,總覺得她憋著什麼壞水兒一樣。
便是裝扮上,同樣的繡花裙子,她卻穿不出那樣的鮮豔和朝氣來,看起來暮色沉沉。
紀墨不知道在遭遇負心漢之前,麗是不是也這樣,但他見到的麗,不得不說,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觀察了好久,確定這樣的狀態麗最自在,自己也不覺得需要改變外貌打扮什麼的,紀墨就沒吭聲了,人,不應該活得媚俗,如果自己覺得好,沒必要為了他人的眼光而改變,強做出自己不喜歡的樣子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真正沉浸在技術裡的時候,紀墨也有過不洗臉不刷牙蓬頭垢麵的時候,尤其是頭發,不得不說,古代的長頭發,洗頭的時候堪稱最大麻煩,天氣好的時候還能曬乾,不怕受風什麼的,天氣不好的時候,洗頭都要冒著得風寒的風險,而風寒,是一不小心就要送命的。
所以,古人洗頭洗澡的不勤快,還是可以理解的。
古代朝廷的休沐定為十天一洗,十天放一天的假,這一天就是專門洗澡洗頭發的,足足一天的時間用來完成這一件事,可見費時費力。
所以,忙起來的時候頂著大油頭什麼的,紀墨想,這也算是兢兢業業的體現了。
一心二用地開了個小差也沒影響紀墨對毒蟲的選擇,他這次要製作的是金蠶蠱,這種很具有代表性的蠱蟲,形狀似蠶,表皮金黃,因此得名金蠶蠱。
這種蠱蟲也算是噬人蠱的一種,金蠶蠱用於投毒,可使人渾身疼痛,若萬蟲噬咬,最後很難說是疼死的還是金蠶蠱破腹而出致死的。
選擇這個蠱蟲作為第一次製作的作品,一是因為色彩好看,二就是具有某種經典了,製作的配方和過程,都是十分成熟的那種,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一次成功。
但製蠱這件事,本來就是不一定的,即便是麗,也總會收獲幾罐毒蟲屍體,這種失敗是必然會有的,跟各人的手段是否純熟無關,隻能說原料們還是具有一定自主權的。
這些毒蟲屍體也不是全然無用的,麗會把它們收集到一起,或者成為其他蠱蟲的食材養料,用這些蘊含毒性的屍體再去投喂蠱蟲,讓蠱蟲更毒,或在其中產生什麼變異之毒。或者再把這些毒蟲屍體密封,容它慢慢變化,有的會發酵,有的會生出類似黴菌的有毒菌絲來,這些,也可當做蠱蟲使喚。
本來蠱蟲就是承載毒素的一種載體,是否是蟲子的外表,完全不重要。
這樣培育出來的蠱蟲,多半都是噬人蠱之中的一員,這麼說吧,讓人死,在蠱師看來很容易,但讓人活,或者半死不活,就很考驗功底了。
紀墨不敢問這些蠱蟲的功效都是怎麼得來的,隻能說,一代代人,少不了用人試蠱的做法,否則,誰能知道這些蠱蟲是否能在人體內繁殖呢?
這就好像藥物一樣,想要對人起效,如果不經過臨床試驗,誰又敢說自己製作的藥一定有用呢?
不同的是,蠱蟲是毒,多半是為了害人而試。
當然,也不全然都是有毒的蠱蟲,還有對人體有益的,以各種對人有益的藥草熬成濃湯,晾涼之後喂食蠱蟲,不給其他的食物,隻有這樣的濃湯,蠱蟲饑餓難忍,就會喝下,長此以往,養出來的蠱蟲或解毒或治病,可以當做一味藥材來用,而根據藥湯的性質不同,蠱蟲的藥效也各不相同。
這就好像紀墨從小就在喝各種藥湯,自然而然吸收入體內,增強了自身的抗毒性一樣。
麗以前養過一隻那樣的蠱蟲,後來再沒見過,紀墨猜測,可能是生子的時候用掉了,這種化解了蠱蟲毒性增強藥性的方法太過費力,紀墨也隻是聽說,再沒見麗養過,還不知道配方如何。
一個個小籠子被打開,毒蟲被倒入陶罐之中,陶罐中已經有了一二毒蟲,也有帶翅膀的,要飛出,被紀墨用手拍回去了,他不怕毒蟲來咬,動作便極為大膽隨意,很快就把準備好的各色毒蟲扔進去,至於被餌食誘惑而來的那些,他隻掃了一眼。
蠱蟲原料組合也如湯藥配方一樣,講究一個君臣佐使,這些先入的就是使者,好壞無須在意,反正都不是主角,撐死就是混戰之中必然要死掉的池魚,增加一些毒性和熱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