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獨自回去收拾殘屍的時候,發現小樓被燒掉了,這才想到紀墨他們在鎮上的落腳點找過來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紀墨和麗的下落,但大敵來襲,蠱師不在這種事,幾乎可以被當做記恨的理由了,尤其是死了那麼多人,寨子都沒了。
哪怕林在麵對紀墨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什麼怨氣,甚至沒有問他們為什麼不在,但這也是因為把仇恨的大頭記在了大寨子身上,否則……
“我們要換個住處了。”
林能找到這裡,彆人也能找到這裡,紀墨不想有一天麵對寨子裡幸存者的質問,逃避也好,不負責任也好,總之,不太想要麵對。
“不用換。”
麗直接阻止了紀墨的動作,然後自然地告訴他,已經給林下了蠱,他不可能活著回去了。
震驚寫在紀墨的臉上,怎麼這麼突然……下蠱這種事兒,若是不時刻盯著,紀墨也不可能發現麗的小動作,但,為什麼要對林下蠱?
“他在怨恨你。”
麗對人的情緒敏感度是極高的,好或不好,她心中不說,其實是能夠感覺到的,尤其是對紀墨,對這個她最愛的孩子來說,那是比自己都重要的。
“他怨恨你,他不能活了。”
這個邏輯關係簡單而又純粹,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樣的人自然不能活著。
在寨子沒有了之後,屬於麗的那種歸屬感,或者說某種束縛也沒有了,這些幸存下來的原先寨子裡的人,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都是可以隨便殺死的陌生人,跟鎮子上那些實驗品也沒什麼不同。
紀墨不知道該說什麼,算了算時間,如果麗真的下了蠱,那麼,現在也來不及挽救了,所以,他甚至都不必出門去找人。
不知道那些幸存者會怎麼看林的一去不回,也許是以為他偷偷離開了,離開前還放了把火,放火的原因還是因為怨恨蠱師關鍵時刻的缺席?
不得不說,麗的殺人滅口,竟是直接掩蓋了他們最後的痕跡,知道這處住址的就隻有林了,林也許跟他的家人說過,可他的家人都死在寨子裡了,那麼,他來這裡沒人知道……
一天後,紀墨在義莊見到了林的屍體,對鎮子上的人來說,這具屍體隻是一個流浪漢的屍體,並不值得在意,連義莊也沒人多看一眼。
紀墨靜了靜心,開始重新製蠱,他找了人在房子裡挖了一個地下室,所有製蠱有關的東西,都放在地下室中,這種天然的陰冷環境,竟然很合適存放蠱蟲。
一些毒蟲可以重新捉取,還有一些能夠再度培養,偶爾紀墨也會上山,換了一身裝扮的他如同普通的采藥人一樣,背著竹簍,竹簍之中一些藥草鋪墊上下,中間則是一個個的竹編籠子,用來裝毒蟲的。
偶爾也會碰到山中那些寨子裡的人,他們來去匆匆,似都有幾分人心惶惶,那個不知名蠱師還在報複他們,對付大寨子,不似小寨子那般容易,對方采取的是分散殺死的方法,隻要有人離開寨子,就有可能再也無法回來。
無聲恐怖隨著一具具屍體被發現而彌漫開來,有人已經產生了逃離寨子,直接到鎮上生活,再也不回來的想法。
紀墨碰見的就是這樣的人,可惜,他們沒能成功,就在紀墨眼皮子底下,他們痛苦慘叫著,扭曲著身體仿佛在抵禦什麼難以忍受的疼痛,下一刻,就死在了紀墨麵前。
有一個甚至差一點兒就能碰到紀墨的腳麵。
紀墨愣在當場,這是蠱毒引發的,跟一般的毒素發作不同,蠱毒發作,一般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內似有蟲子流竄的感覺,因此動作格外扭曲之餘,也會顯得神色更為驚恐。
他蹲下身,正要查看他們的屍體,就有一根棍子打開了他的手,他抬頭去看,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身黑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她帶著一個很古怪的黑帽子,露出雙眼自帶麵紗的那種,並不是輕盈的紗,而是黑色的布,上麵還有著自然的褶皺,看得出是撩起麵紗吃飯喝水時候留下的。
她的手上持著一根棍子,剛才就是用這根棍子打了紀墨的手的,手背上隱隱還有火辣感,紀墨見到這著裝大半古怪的女子,不知怎地,有一種感覺,莫不是她下蠱?
“你是蠱師?”
紀墨沒有太過隱瞞身份,但之前見過他的人隻當他是女子,在紀墨的有意遮掩之下,沒想過他竟然會是男子,所以換上男子衣服之後,也不會有人敢於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