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紀墨把紮紙這件事分成了幾個部分來說,第一部分就是做紙,第二部分是顏料,第三部分是內裡的襯,幾檔的竹篾子,幾檔的紙糊,第四部分則是相關禁忌,隻要是曾經讓他專業知識增長的那些禁忌都記了下來,第五部分就是逸聞了,如同聊齋誌異那樣稀奇古怪,卻又讓專業知識無所觸動的逸聞。
後麵又加了一個第六部分,總結一下自己紮紙人的經驗之類的,還說了說相關生意如何做的訣竅,區分了一下客戶類型,還有客戶需要怎樣檔次的紙人之類的,大體上一看,也算得上是個寶典類型的了,給後人的參考價值還是挺大的。
可惜了,他上次去鎮子上看了看,想要出版可是不容易,雕版印刷的價格太高了,他現在還沒那麼多錢,就是有那麼多錢,能夠用得上這本書的都不一定識字,而識字的,大概也沒哪個去做紮紙匠吧。
——這可真是太矛盾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幫你擋著。”
紀三姐一點兒也不客套,高高興興應下來。
“好。”
自紀三姐來了家裡,彆的不說,家務活是不用紀墨操心了,每天還能多寫兩行字,其他的,做飯上,紀三姐的手藝也沒得說,洗洗涮涮上,更是一把好手,讓紀墨省心不少,體會到了家裡頭有個女主人的好處。
不過就此娶妻什麼的,還是算了吧,他還是個學生,好好學習才是正經。
紀三姐這個擋箭牌當得很是稱職,媒婆再次上門的時候,她就把她們引出去閒聊,聊得差不多了就橫挑鼻子豎挑眼,一個個難為人的要求提出來,也不怕她們答應,她們若是答應了,她這裡還有更難的要求。
有個媒婆被為難得急了,豎著眉毛高呼:“就是秀才家娶娘子也沒你這麼挑的,我看你這個大姑姐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這話可是說到不少人的心裡了,還有人專門挑著紀三姐不在的場合跟紀墨說這事兒,讓他多管管,有個主見,彆把家業都給彆人了。
“我這裡能有什麼家業,三姐管家也挺好的,她也是為我好。”
沒想到“為我好”還能當盾牌的,紀墨如此打發了那些好心人,耳朵邊兒就清淨不少了。
再去見大和尚的時候,沒想到大和尚也聽到了這話,笑著問他,紀墨答了之後也笑:“我還當大師傅都不關心這些凡塵俗事呐。”
“人在紅塵中,有什麼不是凡塵俗事?”大和尚說著很有禪理的話,對紀墨如此也不規勸,再沒有和尚勸人成親的,倒是扭頭又為他介紹了一樁生意,是個大生意,卻有個怪要求,要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做紙人。
“這是怎麼說的?”
時下人們的心思對這些白事上要用的東西都覺得晦氣,其中紙人因為沾了個“人”,又不是真的人,更讓人覺得可怖,若非必要用,多看一眼都不會看,就怕看得多了,那紙人都能活了。
有個逸聞說的就是不能跟紙人對視,否則就會把自己的魂兒都吸到裡頭去了。
大和尚搖了搖頭,他也不甚了解,隻說了那戶人家是個大戶人家,估計是人家有什麼講究。
給大戶人家做活兒,事兒都多點兒,就拿木匠活兒來說,把人找到家裡去,做完了才離開也是常有的事兒。
紀墨不似李大爺,還有個敝帚自珍的意思,好歹是大和尚介紹的,不看僧麵看佛麵,總也要應承一回。
“好,那我就去看看,還要多謝大師傅了。”
“無妨,無妨。”
大和尚擺擺手,完全不居功,他這裡就是占了一個信息便利,十裡八鄉的總有人過來上香求佛,說一兩件俗事,他這裡幫著居中聯絡,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兩利的事情,當不得功勞。
這種大桌子吃飯的時候,小孩子在裡麵穿梭混口吃的再容易不過了,紀墨賊精,不想吃彆人的口水菜,守在廚房的門口見縫插針地偷拿菜盤子,隻要手腳快點兒,就能端走滿滿一盤子的菜,碰到人了,隻說幫忙端菜的,也能糊弄了。
吃飽了之後就是看熱鬨,那據說很齊整的紅棺材是看不到的,都入了土了,便是那兩個紙人也隨著入了地下伺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