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鵬從紀清誌手中接過布袋子之後就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了。一旁架子上是方便晾曬藥草的大笸籮, 竹編的,有一定的孔眼,方便空氣流通, 之前紀清誌所做的就是把布袋之中的藥草抓出一把來放在笸籮上, 分揀開, 把好的留在那裡, 不好的放在一邊兒,一些雜質, 如樹枝, 泥沙等, 都拋棄不要。
這種事兒, 紀墨做得熟練了, 應聲過來之後, 就招呼齊鵬把笸籮先搬下來, “這邊兒有凳子, 咱們坐著凳子弄。”
這種活兒要細心的話, 需要弄很久,還是坐著舒服些。
“嗯。”
齊鵬應著, 把裝藥材的布袋子緊緊攥在手裡不放,再去拿那笸籮下來, 倒是不沉,上麵的藥草已經放了些,是紀清誌放上去的,算是個樣子, 讓他們知道挑選怎樣的。
這藥草也不是彆的, 正是子風藤, 又名鴛鴦藤, 一蒂二花,格外好認,每逢春時,便經常能收到這些,量大,價廉,藥效又格外普遍,清熱祛邪,總是離不了它,凡有什麼熱感,都可拿此治病,多能緩解一二。
子風藤一長一片,很有些漫山遍野皆是它的感覺,少有藥農種植,多是到了日子就去山上采摘,因其量大,長得雜亂,采藥人也不會用心區分,一把把摘下來,經常混雜著野草野花之類的,通通塞入布袋子之中,看著好大一袋,挑揀起來,也沒多少品相極佳的。
也就是這種藥材便宜,也不如人參等物計較品相,好的完整的能用,殘破的,也能用,便是黑頭也不影響使用。
“挑這種,像著這個樣子的,都能用,若是這樣的,也可以,先放到一邊兒,之後再說。”
紀墨讓齊鵬坐在身邊兒,特意給他指點了一下,這子風藤首重其花,其中若是有葉子,也可用,但效用不如花好,且單用幾乎無效,唯有花才是真正具有價值的。
不過采摘之人大約總想要多點兒分量,或者手大,這布袋之中,花多葉也多,幾乎每一花都伴隨一兩片細葉,還有藤附帶,倒像是直接給連根拽了一樣,他們倒也不怕這鴛鴦藤絕種,實在是這藥草適應性太強,太好長了。
每到這個時候,紀家醫館都能收到大量的子風藤,需要全部晾曬,趕著這些日子,最是繁忙,這也是為什麼紀清誌在這個時候收徒弟的緣故,多個人幫忙也是好的。
這種活兒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照著樣子挑上兩三個,就知道該怎樣選了,一樣的放上來,不一樣的扔出去,沒什麼複雜的。
齊鵬不笨,自己還有點兒底子,認識幾種藥材樣子,聽著紀墨給他講,手上動作也不慢,從布袋子中輕輕抓出一把放在掌上,再從中挑揀完整的好的放在笸籮裡,至於那些殘的,看不出花樣子不能辨認的,便暫且放到一邊兒。
“這藥材也是要分等的。”
紀墨抬頭看了一眼,紀清誌已經在前頭了,不管有人沒人,前頭有個人看著總是好的,他把目光收回來,落到手上的藥材上,給齊鵬細講,這分等的說法不是從他這裡來的,好似那人參品相不同便能分出幾等來一樣,醫藥行早有劃分。
那些名貴藥材,都有這樣的分等,隻普通的,也有個上中下三等劃分,不過那些通常落不到這子風藤上,太常見太普遍太多了,也就少了某種價值,挑著好的也賣不了多貴,那不好的,效用一樣也不會更便宜。
從來買藥材也是看藥效,不是看模樣的。
紀墨卻更細致一些,自他開始分揀藥材,在規定的任務完成之後,總是會分得更細一些,把那等好的留著自家用,或者給大客戶用,旁的不說,讓外人看著整齊舒心,也能多得點兒賞錢。
這實實在在的生活小智慧,可惜沒遇到幾次大客戶,讓紀墨這番心思明珠暗投,還讓紀清誌嘲笑一通,如今可算是有人能聽了。
齊鵬不知深淺,聽到紀墨這個師兄給他講,就聽得一臉認真,也跟著紀墨學,把那好的放到一起,還彆說,這樣分揀一下,再對比布袋子裡的淩亂,還真是一目了然的清爽。
院子不大,裡頭和外頭也沒多遠,在前頭守著鋪子看方子的紀清誌聽到後頭兩人的聲音,無奈搖頭,自家兒子啊,總是恁多道理。
廚娘和幫傭都不在這裡居住,有點兒現代鐘點工的意思,廚娘每日過來負責中午一頓飯,隻是做飯,買菜什麼的都是紀清誌自己來,她隻用現有的東西做菜就是了,偶爾遇到不會做的,也很直白,直接就跟紀清誌說不會做,那時候,可能紀清誌就會讓她放著,等到晚上紀清誌會親自下廚做了。
中午吃了飯,紀清誌會暫時關了鋪子,去街麵上轉悠一圈兒,買點兒“打折菜”,放過中午的菜,若還有人賣,必然都是賣不掉的,會降價處理,因紀清誌常去買,也有那等跟他麵兒熟的,會給他留一兩把時令菜,讓他不止於空手,來往久了,紀清誌也會送些方便替換茶葉衝泡的藥草給對方,這子風藤就是很適合窮人家當茶葉喝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