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紀墨一樣,也很會使喚齊鵬,齊鵬這個學徒來了沒多久,就已經開始試著接手晚上做飯的事兒了。
真正的藥草知識,也是跟紀墨一樣,慢慢從藥材辨認開始學,認清楚所有的藥材,再記得它們的藥性,之後才能說給人看病的問題,還要先從四診開始學,切脈什麼的,也要等一等再說。
總之,這項技藝必須要漫長的前置條件,像是一個個關卡,完成了,優秀了,才能進入下一關,否則,隻能重新再來過。
齊鵬性子好,做事也有些謹小慎微,對這樣的安排並沒什麼怨言。
隻紀墨,對此頗有些不滿,太慢了。
三年三年又三年,還不知道具體要多少年才能摸著脈搏探探身體狀況,他心中有些著急,卻又明白,這些前置條件都是必須的,否則,就是讓他切上脈了,他又能夠診斷出什麼來?又知道該開怎樣的藥嗎?
對醫師來說,成方固然重要,那些前人總結出來的藥材配伍,多半都是經過大數據的考量的,可對每一個個體來說,他們又總有各自的特色,未必完全一致,套用沒有問題,但能夠針對個體差彆而對方子做出調整,才能算是真正的醫師。
否則,照本宣科,跟機器又有什麼差彆?
明白這些,縱然恨不得爭分奪秒,一刻也不停歇,但在真正的學習過程中,還是張弛有度,該走禮走禮,該拜訪拜訪,該融入節日也融入節日。
隻要不跟紀清誌談錢,他就是個好鄰居,也挺樂於助人,說兩句惠而不費的養生小常識,不敢真正和那些讀書人相比,卻也是鄰居們眼中的文化人,因此收獲一些好人緣兒,備受尊重。
逢到節日的時候,也會各家走禮,你家的送到我家,我家的送到他家,來來回回轉一圈兒,有些東西說不定還會回到原主人家。
紀家醫館送出的東西因獨具特色,倒是不會因為不易區分,再度被送回來,而其餘送來的東西,也免不了不拆封又被送到彆人家去。
齊鵬很小的時候大約見過這樣的景象,後來見得少了,倒是這一次見,有些新奇,盯著那包好的禮品看,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估摸是兩樣點心被包了紙,看起來好看罷了。
“你若是想吃,改日咱們買了吃,這些還是不要動了。”
外麵送來的這些點心,紀墨輕易是不吃的,也怪他小沒經驗,記得有一次打開看了,才發現那糕點放置時間有些長,都板結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彆看就這一小包點心,也是很多家買不起的稀罕東西,難得有了一包,都不舍得吃,放著等走禮,一家如此,家家如此,等到最後就成了這樣,完全就是個樣子擺設了。
其實也能吃,但那口感,紀墨是不願嘗試的。
為這個,紀清誌還嘲笑他人小嘴刁,紀墨沒好意思說他,那點心分明他也是不吃的。
說來他跟紀清誌兩個,還真有幾分相像,有條件的時候,都不願意委屈自己,沒條件的時候,也能將就著過。
所以自那以後,再有這樣的點心包送過來,紀墨都是不動的,直接等著紀清誌轉手送出去,也免得白放在家裡。
齊鵬連忙搖頭,來了好些時日,他也知道紀家對他都好,隻這樣事情上,還是不敢肆意,“不吃,不吃,我沒想吃。”
他這般否認了,可等到出去外頭,紀墨還是給他買了點心吃,也不獨給他吃,專門買了一小包,回家分了給他。
許是在外頭那些年虧了嘴,哪怕這些時日吃喝上不曾虧待齊鵬,紀清誌還給他配了養身的藥,可齊鵬還是沒長胖,依舊是一張骷髏臉,看著平白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的樣子。
紀墨看得擔憂,還曾問過紀清誌,得到的結果就是還沒緩過來,要一兩年才能好些,這是那幾年虧得狠了,若不是紀清誌肯收留,恐怕齊鵬也堅持不了幾年了。
這一想,齊鵬還是有些運道的,沒有跟那藥農一家被毒死,來到這座小城,那麼多人家,偏偏找上了他們紀家,彆的不說,隻醫館拿藥方便,還有人給保養身體,就是沒了工錢,也總是活命重要。
對此,紀墨隻感慨一句好運氣,所謂否極泰來,恐怕就是如此,人啊,總也不能倒黴一輩子。
齊鵬自己卻少有感觸,平日裡說得少做得多,事情略一上手,就搶著乾,紀墨樂得放手,已經知道的東西,他是不太喜歡重複做的,又不能再漲經驗值,尤其藥材並不是醫術的重點,他自信基礎紮實,便在教會齊鵬之後就在一旁當小老師,又是檢查又是提意見的,時常看得紀清誌忍不住笑,才學了多久,就能教人了,不過這師兄樣子倒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