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有條件越是完備越是具體越是精準,所能得到的結果也更為可信,過程更能說服人。
這也是西醫為什麼更容易學的原因,所有的東西都被量化了,一是一,二是二,好像調料投放一樣,直接精確到克,不明白的自己去稱量,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差不多的。
而中醫所講究的經驗,在這裡就像是暗箱操作的過程,帶著點兒玄學的成分,目赤的那麼多種可能,你怎麼就能斷定是肝火而不是風熱呢?兩種都是眼紅不是嗎?
一樣的表征,不同的病症,為何選擇a,而不選擇b,沒有一個足夠說服普通人的推導過程,這本身就像是一種玄學,是第六感告訴你的嗎?
可,一定要說的話,這第六感的名字可能叫做醫感。
裡麵充斥著不可說的東西,概括來講,即為經驗之談。
“對不對啊!”
看紀清誌笑而不語,紀墨追問,他想要知道紀清誌的答案作為參考,為了更好地論證答案,也許他們下山之後能夠再找那位樵夫,免費替他義診一下,看看四診之後的論斷是怎樣的。
紀清誌,光憑看人一眼,兩句話的工夫,就能知道對方是什麼病症嗎?
紀墨倒是不懷疑醫師能夠有這樣的水準,隻是疑惑其中的推導過程,這就好像一道看似很複雜的數學題擺在麵前,自己還沒有思路,不知道從什麼方法下手,同桌已經直接給出了最終結果,嗬嗬,敢不敢把過程寫明白?
“爹爹快說啊!”
見紀清誌還不答,紀墨催促,他被齊鵬抱著,上半身直接傾過去要夠紀清誌一樣。
紀清誌抬手把他接過去,放下來,讓他自己走,隻道:“過兩日看結果再告訴你。”
說完,紀清誌就繼續往山上走,目光在周圍的草木上掃過,似乎在找什麼,又像是隨便看看。
看到某處野菜,便指著讓齊鵬去采摘,“不要根,葉子就可以了,這些能吃。”
齊鵬沒覺得自己被排斥在外,反而很高興被吩咐做事,連忙找到那叢野菜,蹲下身來,從背簍中取出小藥鋤,小心翼翼地挖野菜,生怕弄掉一片葉子的模樣看起來很認真。
紀墨站在紀清誌身邊兒,仰頭看著他,琢磨了一下那句話的意思,心底微涼,紀清誌的意思分明是在說那病症過兩天就會有所顯現,所以不必急於一時,等病症發起之時再看結果就可知此刻所想是否正確。
這個說法沒什麼問題,現在就是紀清誌告訴紀墨那是怎樣的病,紀墨也不會全信,還會本能地想著去驗證,而最好的驗證就是等病發,到時候一看明白了。
但,這種病發和未發的兩種狀態下,難道不是未發更好治療嗎?
未病先防,總比病了再治要好些吧,這就好像變天了會讓人多穿衣裳,免得凍病了。
剛才紀清誌還跟那樵夫聊了兩句,雖不多,卻也是認識的人,這樣的事情提醒一聲,難道不好嗎?
偏要等著病發?
隻為了讓紀墨親眼看看答案嗎?
齊鵬已經挖了野菜回來,紀墨心中不好再問紀清誌這樣的問題,倒像是在質疑對方人品一樣,便默默跟著繼續往前走。
山中一行當日便回了,背簍之中裝了不少的野菜,卻沒什麼新鮮的藥材,倒不是山中沒有,隻是山中那些,多數都是他們醫館之中已有的便宜藥草,少量采摘,回來還要再炮製積壓,也沒什麼意思,藥草也是會過期的,所以,乾脆就沒有采摘,由著它們繼續生長了。
晚間,紀墨問起來紀清誌為何不提醒樵夫,並提前給他診治。
“病未發而言,不妥,當等發後,再顯手段,如此才有恩情,反之則為人所厭。”紀清誌的回答是如此樸實無華。
紀墨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