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鵬更是機警,早就把包袱背了起來,跟著紀清誌移動,率先跳出後窗,落地的時候幾乎毫無聲音,扭頭接了紀墨,看著紀清誌跳出來,兩人把紀墨當接力棒一樣,等過了院牆,紀清誌辨認了一下方向,就直接往南裡城去了。
趕在天明前,他們就在南裡城的城門外等著開門了,也有趁夜過來的小商販,等在這裡,紮堆兒在城牆下一窩,等著開了城門再進去。
城門沒開,先等來了村子裡來報喪的人,不是彆的村子,正是之前紀清誌他們借住的村子。
他們需要去城裡找小吏報喪,看小吏是否要過來查看,之後再決定安葬,這就是走個過程,也就是他們村子離南裡城近,否則的話,戶帖報到村長那裡,等村長有空往上報就是了。
古代人頭稅,這人在不在了,關係著錢在不在了,隱瞞了隻是給自家添麻煩,白白要交出一筆稅錢。
等著的人中有跟那報喪的人熟,問起來才知道夜裡是怎麼回事兒,村中一位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去了,這等事本來算作喜喪,但去得匆忙,當時還想著要救,四下找大夫來著。
這樣的村子附近也會有些赤腳大夫之類的人物,那火把走動,恐怕就是有人去尋那等大夫來救個急。
尷尬了。
紀墨看看紀清誌,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變化來,十分沉穩的樣子,至於齊鵬,不用看就知道,他更沉穩。
望風而逃總好過萬一是真的有事兒逃不了,可憐他們半夜□□趕路,來到這裡,真個是風塵仆仆。
等進了城找了客棧安頓下來,紀墨還笑:“師弟這性子,跟爹爹可真像。”
“還笑,你也學著點兒,行走在外,就要有這樣的機靈勁兒。”
紀清誌的說法,直接把那杯弓蛇影的行為給美化了好幾個層級,紀墨笑過之後,又覺得無奈,若不是見過他人受此迫害,又或者自己曾親曆類似的迫害,哪裡來的這樣的“機靈勁兒”。
這一想,三人之中,自己倒像是那個吃不住教訓的,應變不來。
“我知道了,下次再睡覺,定也要留神的。”
紀墨應著給了紀清誌一個鬼臉,表麵上是不以為然,心裡還是記著了。
紀清誌在南裡城還有些認識的人,沒在客棧住多久就換了地方,那家人貌似還比較有錢,專門給紀清誌找了個臨街的房子住,地方不大,但獨門獨戶,就很難得了。
兩人敘舊時候曾經提到紀清誌的父親,那人頗為推崇,不外是說如此人物名聲不顯雲雲,紀墨聽著聽著才發現,擦,自家爺爺竟然是禦醫!
禦醫啊!這是什麼概念?
眾所周知,皇帝都要用最好的東西,“舉天下而供一人”可不是說說而已。吃穿住用,皇帝都代表著一個時代的最高標準,什麼東西,沾了“皇”字都要身價倍增,便是一口小吃,說一句皇帝都愛吃,必也是客似雲來絡繹不絕。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進宮當禦醫,給皇帝看病,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事情,這個禦醫群體絕對代表了當世醫術最高水平,是天花板了。
至於什麼民間神醫之類的,不是瞧不起民科才智,而是拚不過禦醫家族的傳承。
禦醫這種職業,按照道理,也是父傳子子傳孫的,是世襲的職業,輕易脫身不得。
而這樣的職業,風險也是極大的,能夠順利脫身出來,簡直是奇跡。
多有大臣告老還鄉,禦醫雖也是臣,但能告老還鄉,並順利回來的,真正是少數中的少數。
僅此一點,就顯能力。
“不過是敬陪末座罷了,哪裡值得誇讚,家父也是多有羞慚,這才不敢提及,免得汙了先祖名聲。”
紀清誌言辭謙謙,還道“子孫不肖,不敢言及先輩”這才刹住了這股子誇讚之風,饒是如此,等到客人走了,紀墨看他的目光都透著譴責,這種事情,怎麼能夠不告訴他。
“我可是你親兒子啊,這樣的事,你怎麼能夠不告訴我?”
紀墨的目光沒有起到效果,乾脆聲討。
“這等事,告訴你又有什麼用處,若是告訴旁人,還容易惹是生非,今日既是聽到了,就當不知道好了,你爺爺也沒大能耐,不然也不會沒了官職,你以後也彆想走這條路,小心被人追了前賬。”
紀清誌這般說,還真把紀墨唬住了,其中莫不是有什麼不妥當,這才隱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