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的時候,秦九陰有幸被兩人抬著上山,木棍綁在椅子腿兒上,兩個漢子一前一後抬著,秦九陰坐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就能夠上山了。
紀墨和安靜就沒那麼好運了,隻能跟著走,氣喘籲籲還不敢停,要不是這上山的路委實不算好走,大家速度都不快,隻怕他們兩個就能把自己給走丟了。
隔壁村就在山窩窩裡,上山的時候隻覺得恐怕沒什麼好地方,等到了地兒一看,還真是世外桃源一樣,就是這桃源有點兒小,又在群山環抱中間,到底出入不便。
“姑姑,到了,到了。”
大娘在前麵迎著,他們來得應該是已經晚了,那穿花戴彩的神婆已經在前麵跳起來了。
比起秦九陰上次做法的神秘嚴謹,自有規程,這一位就是個純粹跳大神的,這種跳還是巫祝那種跳法,看起來……
紀墨在一旁很有些專業性地評估對方的業務水平,選的這個時間也不對啊!
請神請鬼的也都要看個時間,這不當不間兒地,無論是請神還是請鬼,時辰都不對頭啊!
觀看的人顯然沒那麼挑剔,外行看熱鬨,他們就是看了個熱鬨,再看地上未曾乾掉的血色,一旁宰殺的大公雞還在殘喘,些許血色從它脖頸之中滴答,再看那神婆手上顯然也有血色,臉上更是用血畫了些莫名的圖案,這會兒太陽大,都快成褐色的了。
大娘一家人在最近處觀看,算是前排的好位置了,他們見到大娘引著秦九陰過來,都有幾分臉色尷尬,圖便宜選了彆家什麼的,好像真的是有點兒下臉麵。
當下神婆正在做法,他們也不好說什麼,衝著這邊兒點了點頭,匆忙避開了目光。
大娘之前挺能說,但在這個近距離的觀看位置上,也不好說話,隻怕拿著根木棍跳躍的神婆一轉頭就把自己給打了。
她手上那桃木杖,據說是能夠打鬼的。
紀墨和安靜沾光,也占了個好位置,就在秦九陰身邊兒,圍觀的不止有事主一家人,還有村裡人,閒著沒事兒乾的都在圍著看,他們也不跟事主搶位置,湊到最前麵,隻在他們後麵圍了個圈兒,看大戲一樣。
可不就是大戲麼?雖然神婆長得不算好看,跳得也一般,但村中少有熱鬨,這樣的事兒,看了也是長個見識,湊個熱鬨。
神婆拿著桃木杖跳了一會兒,口中嘀嘀咕咕好似在念咒語一樣,沒人能夠聽清她念了什麼,隻聽她猛然一聲大喝,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大睜:“兒啊,兒啊,我在下頭過得好苦啊!”
聲音之中帶了些古怪,像是老頭口中含痰說話,紀墨還沒明白過來這是請鬼上身成功了,就聽到那事主家裡的老婆子一聲高呼,“老頭子,老頭子,這就是老頭子的聲音啊!”
她那表現,真像是個托兒。
紀墨被她的高聲嚇了一跳,再看大娘,大娘訕訕:“是有點兒像哈。”
那語氣也多了很多不確定。
古人最信鬼神事,尤其是這等愚昧偏僻之地,篤信的更是多,大娘平時愛靠著中間人賺點兒聯絡費,但對這些事情也不是不信的,找秦九陰來砸場子的心都淡了點兒,臉上多了些害怕之色。
秦九陰不屑撇嘴,紀墨窺見她神色,就知道那神婆十之**還是假冒的,否則秦九陰也不會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老婆子年齡大了,也有幾分不講理,拍打著兒子的後背,讓他們一個個都給自家老頭子下跪,其實就是給已經被附身的神婆下跪。
五大三粗的大小夥子,大白天的,眾目睽睽之下,對著一個神婆下跪,四個兒子都有些不情願,卻架不住一邊兒是老母親的厲聲催促,一邊兒是神婆以父親口吻的喝罵,一個不好,就是不孝順的名頭掛在身上,後半輩子都抬不起頭來,隻能跪了。
塵土揚起來一些,蓋住了許多乾涸的雞血。
“老頭子,你有什麼你就說,我們都給你辦到!”
老婆子發願,看著神婆的樣子,都像是看到了自家老頭子一樣,淚眼婆娑的舍不得。
神婆這裡就開始講,總的來說就一個要求,遷墳,不過遷墳的緣故還是要說一說的,什麼哪裡的水神上任要從此處過,這才濕了他的墳,讓他不能安寢,這才要攪擾親人,圖謀此遷墳大事。
這一番話,除了什麼“水神”聽得太遙遠,其他的,好似也都說得過去。
那邊兒又是哭又是應允的,眼看這場大戲就完成了,神婆也要打完收工了,秦九陰還是一語不發,大娘有點兒急了:“姑姑,您就這麼乾看著?”
“不看著還能怎地,總要看完了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