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夢中都不由得感慨,“姐姐放心,我答應了爺爺,定會做到的。”
姐姐微微蹙眉,她對外公的感情不深,沒有怎麼好好相處過,最初還抱著跟父親那邊兒一樣的態度,覺得商戶人家,多少辱沒了書香門第,若不是生怕紀墨年齡小,鬥不過新婦娘家,也不會讓他先尋外公。
哪裡想到,這一老一小兩個彙合之後竟然弄出了那樣的戶籍來,雖是讓外公老懷大慰,不怕香火無人,但在姐姐看來,隻讓紀墨沒辦法正經科舉一條,就足夠讓她不滿。
再有一條,就是外公和紀墨都主張瞞下紀墨還活著的這件事,不讓父親那邊兒知道,免於侵擾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在姐姐看來怕是懷著點兒自過安穩日子這樣的小心思,讓姐姐滿心的怒其不爭。
為了這個,姐弟兩個夢中爭過好幾次,夢中一半時間學習走陰術,就是這種爭吵最後互相妥協的結果了。
隻此兩件事,難免讓人存下心結來。
現在終於看到一線曙光,姐姐再次督促:“你可要好好考,莫耍你那些小心思,不然我以後再不與你尋那些神婆,看你如何學那走陰術!”
被威脅到的紀墨乖乖點頭,還能說什麼呢?走陰術能夠繼續精進還要多虧了姐姐夢中尋來的那些神婆魂魄,她們沒有秦九陰那麼出色,反而能夠保下自身的魂魄,不至於魂飛魄散,一飲一啄,也著實是難斷因果。
“姐姐放心,我定會好好考的,至於結果,就不能保證了。”
紀墨隻能說儘人事,聽天命。
姐姐陰惻惻一笑,一臉的鬼相更顯猙獰,“你放心,隻要你成績過了,哪個敢不讓你過,我定要讓他不好過。”
紀墨聽了,無奈一笑,通過姐姐來保證公平入選這件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也習慣了。
說來倒像是有個金手指,專門給了他一個名為公平的平台,讓他能夠自由發揮,不必擔心因為不公正的理由而被落選。
有了這個保證,結果顯而易見。
十年苦讀,紀墨的成績又有哪裡說不過去呢?
最終雜品入流,讓紀墨成了一名主簿,品級不高,卻也算是入品了,大小是個官兒了。
當地縣衙已經有了一名主簿,紀墨這名主簿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鄰近的縣城裡去當主簿,因是鄰近的,勉強還不會失了地頭蛇的優勢,另一個就是在外地,較為遠僻的地方去當個小縣官兒。
紀墨如今也算是衙門的老人了,自然知道這兩者的優缺都在何處,前者是人頭比較熟悉,有個什麼事兒,容易找到人脈關係來處置,算是做熟。
後者的話,看似好像終於走到了跟科考官員相同的起跑線上,以後的晉升等等,都是一樣的了,做得好,未嘗不能做到高官,其實,那般選擇所能去的地方,多半都是荒僻之地,再不然就是蠻荒不通教化的地方,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背後若是沒個支持,個人能力若是不足,若是……很難再從那些地方升起來,如滴水入海,再難出頭。
都說人離鄉賤,看起來應該前者更好,紀墨卻選了後者,結果調令下來,果然分到了偏遠之地,據說常有流放之人過去,算得上苦了。
“守一,你怎麼偏選了這個,趁著還沒過去,活動活動,說不定……”
曾經的少年還年輕,眉眼間存著曾經的稚氣,想得天真,說著就要解囊相贈,隻怕紀墨銀錢不夠。
“可彆,千萬彆,這地方我覺得就挺好了,早就聽說嶺南風貌,彆有不同,如今能夠去看看,也算是不枉此生。”
紀墨說得慷慨,不是故作,真有幾分歡喜,他這些年對走陰術的學習從未間斷,打聽來打聽去,恍惚聽得此術嶺南最盛,如今過去,不管多偏遠,能夠一見其中奧妙,尋訪高人,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至於當官實現抱負什麼的,太難了,隻在職責範圍內做好就可以了。
紀墨自覺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力挽狂瀾可托天傾的人物,所以這等大勢上,他就隻能隨波逐流,做不得多少更改。
將來有評,若有“良善”二字,也不枉為官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