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紀墨為這個答案驚訝,又不是很驚訝,小村子裡的人,識字讀書的能有幾個?
隻看孫爺爺這樣長輩的態度,再有各家長輩對自家孩子的放養就知道了,說不得本村就一個文化人,就是自己那便宜爹了。
哦,不對,孫爺爺肯定也識字!
不然他怎麼看懂這本書?
不過,孫爺爺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看來要等他回來了。
本來還說提早學,到時候給孫爺爺一個驚喜,現在看來,還是要等等。
紀墨也沒空等,下午的時候就獨自看書,書中意外地有圖畫,是屬於那種結構圖樣式的,比較簡略,這也是必然,手抄本嘛!
年代上——他判斷了一下,應該也就是百餘年的樣子,不可能更久了。
至於營造師的曆史,應該不止百餘年,所以,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書冊?
孫爺爺不在家,紀墨也沒有去他的屋子胡亂翻找,已經拜師,早晚都是要學的,為了一時圖快,偷偷翻看,實在是不妥當。
晚上孫爺爺都沒回來,紀墨有些著急,正要去村裡頭問問,孫二叔從地裡回來,經過他這裡,直接把他拎回家吃飯去了。
“你爺爺去找你爹了,晚上回不來,明天可能就回來了,彆著急。”
孫二叔這樣跟紀墨說。
孫二嬸聽了一笑:“還是咱們紀墨爭氣,你可好好學,給你爺爺長臉。”
她算是知道內情的那個,當年那一對兒父子鬨得厲害,當兒子的隻說有些東西過時了,不興了,肯定沒人願意學,滿村裡都挑不出一個能學會的。
當爹的給氣得倒仰,差點兒沒有一個跟頭栽過去,再後來也對兒子放了狠話,讓他有本事一輩子都不要學。
兩個徹底鬨掰,一老一小,都堵著氣,有點兒永不相見的意思了。
每年祭祖,一前一後,瞎子蒙眼一樣,就是看不見。
那模樣,當真是好笑。
孫二叔沒說什麼,卻也對紀墨表示期許,讓他給村子爭氣。
這怎麼又跟村子有關了?
後來紀墨才知道,這個村子雖不叫孫家村,但滿村的人都是孫爺爺的同族,那時候孫爺爺混得好,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把全族的人都帶起來了,奈何朝代更替,他們為了避禍,乾脆跑到這邊兒窩著了,原說等著局麵安穩了再出來當官,都是一樣的。
哪朝哪代的皇帝不修宮殿不建城池?隻要建,就少不了營造師。
孫爺爺是這樣想的,就想從同族之中挑出幾個聰明的來學,奈何這玩意兒……
“真不是我們不用心,委實太難了些。”
孫二叔隱晦地給紀墨暗示孫爺爺可能講得不那麼好。
另外營造的活兒,肯定少不了角度計算之類的數學問題,這方麵,又沒個標準公式,普通人的眼睛也不能當尺子使喚,一回錯,兩回錯,錯得人都沒信心了怎麼辦?
再有手和腦子配合不到位的事情,腦子覺得會做,手卻作廢了的也是有的。
孫爺爺又是個急性子,暴躁起來,當真是雷公電母一樣劈裡啪啦的,讓學的人有些受不了,再加上學不好就體罰什麼的,手腕粗的小板子,一下一下往身上打,當真是讓人受不了。
孫二叔當年後背都被打腫了,睡覺都要趴著睡,結結實實吃了不少苦,實在是堅持不下去才放棄的。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這種事說出來有些丟人,他就沒細說,大略一講,讓紀墨有個心理準備,大意就是“打你就是為了讓你學好”的樣子,讓紀墨跟著緊張了一把,這以後的學習難度就立刻上去了,不能出錯,出錯就要被打,然而,人怎麼可能不出錯呢?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今天差點兒就被打了,紀墨想起孫爺爺放在手邊兒的那根木板子,莫不是就用那個打,這誰能不怕啊!
“我一定好好學。”為了不挨打。
本來就是要好好學的東西,能不挨打還是不挨打的好,不然不是白挨嗎?
這樣看的話,在孫爺爺這種高壓教育之下,便宜爹不願意學,產生逆反心理,也是正常的。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爺爺做的東西?”
紀墨有些納悶,就算是營造工程都是大工程,但小模型總是有的吧,練手之作的榫卯結構之類的,總是要有些痕跡在的吧,怎麼什麼都沒有?
藏起來了?
“你爺爺做的東西都搬不走,遠著呐,等你長大了再去看。”孫二叔沒太理解紀墨的意思,這樣答了一句,轉而又說孫爺爺的性子,“不給官不做,小了不做,也把你爹氣得……”
他說起來就笑,這父子倆的矛盾,當真是村裡一大熱門話題,幾年前,當兒子的有軟化的意思,也算是提攜親爹,再讓親爹給自己長臉,攬了個活兒,讓孫爺爺做,結果,老爺子嫌棄活兒小又不給官兒,就是不去做,生杠著,讓父子倆的關係更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