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在消磨。
潛移默化之間,有什麼變化在發生,並且逐漸變得巨大化,可紀墨並不能夠一窺全貌,這座城,離中心到底還是太遠了,同樣,那些餘波蕩漾到這裡,波紋淺淺,也看不出幾分端倪。
“這樣的城,在當年,也算是雄城了。”
有人這樣點評,傲慢的口吻。
紀墨聽得刺耳,事實是事實,但那隱含在話語之中的瞧不起實在是讓人不忿,同樣的境遇,難道他能夠做得更好嗎?
也許,是能的。
附近要建新城了。
消息一傳播開來,城中最是議論紛紛,不少人為那些外來者口中的新名詞感到好奇,也有不少人,看到了更多的機會。
一座新城所帶來的無數機會。
新城的選址並不在這裡,這讓紀墨鬆了口氣,好歹不是要推翻這座城池,考試不算終止,可新城所在的地方離這裡並不遠,紀墨站在城牆上就能眺望到他們所選擇的那一片地方,更加深入草原,更加平坦廣袤的地方。
距離,他也隻能站在這裡看,不能到施工現場一探究竟。
“唉……”
【請選擇時間,五千年,六千年,七千年,八千年……】
“五千年。”
上一刻,紀墨是站在城牆上的,這一刻,看到的也是城牆上的風景,遠方那座新城的方向,能夠看到不少車水馬龍的熱鬨繁華,與之相比的則是身後的一片“寂靜”。
這座城中的人明顯少了不少,豔陽高照,都看不到幾個還在走的行人,來往的流動商車,一度成為邊城特色的那種車子也早就變了樣子,成為了更加方便的小推車,玻璃罩,四個輪子,還能轉向的那種,推著就能走,很是方便。
代步用的牛馬牲畜也不見了,成了類似於三輪車或者自行車那樣子的車子,樣式款型跟紀墨所熟悉的還是有些差彆,可功用是一樣的。
科技進步了?
這麼明顯的嗎?
紀墨有些意外,是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技術水平真正開始了日新月異的變化,以至於這一個千年的間隔就像是上了什麼快車道,飛速到令人接不上趟了。
好似前一秒還是原始社會,後一秒就是星際移民,變得太快,變得太大,讓人無所適從。
這種感覺,也隻有紀墨才有。
生活在這裡的人都很習慣,不知不覺就習慣了從水管子取水,不知不覺就習慣了拉繩電燈,不知不覺就習慣了騎上就能走的自行車……他們沒有覺得哪裡有問題,就像他們那不知不覺更換了的服飾。
依舊是有皇帝的,依舊是有朝廷的,變化的隻是技術水平罷了。
紀墨看到捕快已經配上了火繩槍,一邊兒大刀一邊兒槍的,那樣子還真是有些古怪,不過好在,他們不用拖著一條長辮子之類的累贅,那帽子之下的頭發半長不短,有的直接低低地紮了一下,像是一個藝術生的長馬尾。
有的則直接挽在了帽子裡,許是能夠戴發冠的那種小髻。
行走在路上的行人,不拘男女,頭發的長短都不能判斷其性彆,紀墨還見到了短發的女子,用布巾纏了頭,像是某種新潮的流行,把一些簪花綴在了布巾上,垂下的布巾飄逸而輕柔,依舊是女兒家的柔軟。
石碑更多被風雨侵蝕的痕跡,如同那些建築物上陳腐的色澤,都是時間留下的印記。
捕快在告示牌上貼了新的告示,玻璃窗內的告示牌也變了樣子,像是某些單位門側總有的那個貼著報紙的宣傳欄一樣。
有人拿著喇叭試了試音,高聲開始宣講,是遷民令。
官府下令,要把所有人都遷到新城去住,沒說舊城要怎樣,但看這命令,還留在城中的人怕是不走不行了。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死也要死在我屋裡。”
有老人固執地宣稱。
“還是新城方便,這邊兒好多東西都不好弄……”
有人說起了那堅固的城牆阻礙了發展,地基堅實,下頭連洞都不好打,同個電線什麼的還要從城牆上頭跨過來,以至於弄得亂糟糟的,好像結了蜘蛛網一樣。
多出來的電線杆子更是礙事兒,一仰頭,看到的天空都被畫了線,著實是讓人不喜。
而隨著新城發展得更好,很多商人也都移居新城,還在這裡的商鋪業績越來越不好,就此搬走的也有。
剩下這些還在這裡住的,不過是家業在此,不舍得離開罷了。
“人都搬走,這舊城是就此廢棄,還是……”
紀墨有點兒想不明白官府這命令的用意是什麼,他在那告示牌前看了又看,最近的幾張告示大多都是遷民令,由此推斷,莫不是朝廷往外開疆拓土,需要更多的民眾搬遷?還是說空下來這座城,推倒了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