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也不做那樣的妄想,他找不到鏡子,就摸索著,又拿藥膏稍稍塗抹了一些,弄好這些,外麵的天色也黑了,該睡覺了。
木屋之中用來當被褥的都是獸皮,紀墨人小,把獸皮一卷,忽略那有些難聞的味道,就如蟬蛹一樣,保持住了自身的溫度。
很快,沉入夢鄉。
一旁早早躺下的祝容卻遲遲沒有睡著,撿了一個弟子,是好是壞呢?也許是太孤單了吧,這才終於想要收一個陪伴自己的徒弟。
次日紀墨醒來的時候,祝容已經不在了,他在屋子周圍轉了一圈兒,找到了祝容留下的饅頭,吃了半個,又拿出笛子來開始練習吹曲,用笨辦法反複嘗試之下,紀墨已經摸索到了一點兒竅門,這一次再吹奏,效果就好了很多。
他靜靜感受著自己的呼吸頻率在樂曲聲中被調頻,然後有一種難言的“靜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稍稍分神的時候,就感覺不到了。
回過神來,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祝容,他的手上拎著一隻死兔子,灰撲撲的兔身上,血色染紅了皮毛。
“師父。”
紀墨迎上去,想要幫忙拎死兔子,祝容抬了抬手,沒讓他沾手,“繼續吹。”
聽到祝容這樣說,紀墨也沒遲疑,拿起笛子橫在唇邊兒,吹起了小曲來,這一首曲子已經不知道吹奏過多少遍了,可謂是爛熟於心,流暢至極。
曲子不長,很快就吹完了。
紀墨停下手,仰頭看著祝容,等待著祝容說話。
祝容微微點頭:“尚可。”
這算是認可了他的努力?
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來,連那些微的疼痛都顧不得了,紀墨沒看自己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依舊足夠燦爛。
哪怕經過了那樣的傷痛,積壓了那樣的仇恨,臉上還挨了猙獰的傷,可當他笑起來,仍是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
刺得人眼疼。
祝容伸手在他頭上拍了拍,壓下那張笑臉,“你再練練,我出去一趟,晚上回來。”
他說著又進屋,從中卷了兩張皮子出來,連同那死兔子一起,拎著往外走去。
走出幾步,回頭看,紀墨發現他在看自己,忙招了招手:“師父慢走,路上小心。”
不是多麼溫暖人心的話,但出自一個孩子的口,仿佛就多了些真誠。
祝容已經好久沒被人叮囑這些了,聽到的時候,眼中似乎都能感覺到一些酸澀,他背轉身後才生疏地點頭,也不管那小幅度的點頭是否有人看到,加快腳步離開。
紀墨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目送祝容離開之後就開始練習吹奏,練得累了,就會停下來想一想。
這還是他上個世界學習樂曲的時候況遠教的,如果樂師彈奏單為音符連貫,哪怕彈出曲子來,也跟鋸木頭沒什麼兩樣,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必須要感悟樂曲之中的意義,再加上自己的情感,才能讓那樂曲更加動聽,有了情感的添加,哪怕是鋸木頭,也能鋸出一首樂曲的調子來。
紀墨對此深以為然,很是認同,現在已經順了這首曲子的呼吸,就能夠停下來感悟一些事情,怎樣把自己的情感付諸在內,又怎樣才能夠讓這首曲子發揮出如同戰樂一般的效果來。
這其中的道理,祝容還沒有深講,卻不妨礙紀墨開始聯想,並向著這個方向努力。
等到祝容歸來,果然已經是晚上了。
晚飯跟昨天相比,多了幾個皮薄大餡的包子,雖然是素包子,卻也彆有一番風味。
紀墨吃得很香,一口氣吃了一個,再喝一碗湯,撐得要在屋子周圍轉悠兩圈兒才能睡覺。
睡前,祝容讓他又吹奏了一遍曲子,然後問他感悟。
紀墨有種押對題的欣喜,他就知道,肯定是要考感悟的。
“我說不好,但,的確是更順一些。”
調整了呼吸之後,曲子再吹下來,的確是更順,紀墨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因為這種“順”的幅度並不多,沒有某種醍醐灌頂一般的開悟之感,些微的,像是一種錯覺。
“順就對了。”
祝容開始給紀墨講述,在他的理論之中,呼吸主導的是“氣”,而“氣”貫通身體,發自肺腑,正確的呼吸會讓這種氣也就有節奏,能夠引心音入樂,由此而來戰樂之類的能夠引發人的異常反應的樂聲。
理論有點兒玄,卻也還能大致理解一下,紀墨瞟了一眼增加的專業知識點,很好,僅此一點,就有五分,果然是很重要的知識啊!:,,.